林珍歎了口氣,就說自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怎麼還把人家小姑娘勸哭了?
馬上叫了晶眸快快去把大姑娘請來。她是真hold不住啊!
正是初春將過,京城的天氣乍暖還寒的時候,林如海所乘的官船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到了京城。
林如海在夾板遠眺,一眼便看見碼頭不遠處的一個俊美青年帶著個麵如冠玉、身如修竹的少年,而此二人正是已在碼頭等候多時的賈璉和林謙。
林如海眼睛不由的濕潤起來,一把撥開身邊林管家的攙扶,快步就下了船來。
林謙早就看到了在船上負手而立的父親,更是小跑過去,把快步下船的林如海攙扶住,便道:“父親,您可終於回來了。孩兒和妹妹好生想念父親。”
林如海伸出手拉住多年未見的長子,上下打量,身形長高了很多,麵容也和自己有五分相似,像是比以前在林家的時候開朗了些,應是賈家同齡的玩伴多了的原因。
他顫抖著嘴唇,好半響才道:“如今真是長大了。個子都長的比父親高了,怎滴還這般小女兒情態。”
林謙知道林如海其實是欣喜於自己不和他生分,隻是習慣擺出威嚴的一麵而已,笑笑的說:“父親教訓的是,父親卻比孩兒走時,年輕了許多。”林謙這說的是真話。
不知是不是因為沒能提醒賈敏隨身攜帶清毒丸致使賈敏沒來得及給自己和林譚解毒去世的原因。
林珍對林如海的身體到是很上心,每年一直打著白嬤嬤製的養身藥丸的幌子,定時給林如海送去護體丸。
林如海是見識過白嬤嬤的手段的,也還算信任大舅兄一家,在一次久病不愈時吃了一粒,第二天就能下床了,才知道此藥的珍貴之處。
“多虧了你大舅舅和大舅母送的藥啊,她身邊的白嬤嬤真真是有些本事,製的藥丸竟比大夫開的藥還好,你兄妹二人又多翻承你大舅舅和大舅母照顧,這回為父回京定要過府,好生感謝一番。”
賈璉見林家父子像沒有停下這個見麵話題的架勢,連忙上前,“見過姑父,侄兒這廂給姑父請安了。”沒辦法,不是賈璉想在人家父子久彆重逢的當口找存在感,實在是沒必要在這大露天裡吹風。
現在可還是三月,這也不是揚州,那什麼煙花三月的,在京城絕對是找不到的。
“璉兒也成熟不少,上次你隨你父母去揚州的時候,隻有這麼高呢。”林如海見到賈璉來接他也很高興,賈璉小時候經常隨著探望賈敏的大舅嫂來林家做客。
林如海那時候沒兒子,對這個內侄也很是寵愛,總是準備一些小男孩玩的玩具放在書房中,等著賈璉去他家的時候送給賈璉。
“姑父和表弟還是先上馬車吧,咱們車中敘話,也能快些到家,想必表妹已在家中等急了。”
林如海從見到兒子的激動中緩過來,對著林謙道:“先回家,估計玉兒該是等急了。”
那邊,林大管家已經與一直留守京城的林二管家和賈璉帶來的趙大一起指揮著林家和賈家的下人,把林如海帶來的行禮裝車。
林如海點點頭,林謙親自攙扶著上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而後林謙和賈璉也跟著上了去。
等到了林家的大門口,賈璉先下了馬車,再是林謙,最後是林如海在二人攙扶下也下了馬車。
林如海還轉過頭對這二人說,“我現如今的身體到是比以前強些,無需你二人如此。”
賈璉見林如海安全到了家門口,就告辭道:“姑父舟車勞頓必是疲憊不堪,再有姑父也應當和表弟、表妹有話要敘,侄兒就不打攪了。兩家離的如此進,改日再登門拜訪。”
林如海朝著賈璉點點頭,“改日再來,你也回去給你祖母他們報個信,也省的他們擔心。”
林黛玉早已得了消息,等在了二門處。一見林謙扶著林如海進來,林黛玉便哭著撲了上去,嘴裡還喃喃的念著:“爹爹,爹爹……”。
林如海看著飛撲過來的女兒,眼眶又紅了。隻輕輕的拍著女兒的背,一如當年哄著還在繈褓中的小女兒。嘴裡也是喃喃的念著:“好,好,好,我的玉兒也長大了。”
等黛玉哭夠了,把頭從林如海的懷裡抬起來,又有些不好意思,看見旁邊的哥哥,在用手指刮臉頰,頓時羞紅了臉,臊的又把臉埋進了林如海的懷裡道:“爹爹,你看哥哥,他欺負我。”
林如海很是配合的瞪了林謙一眼,扶正懷中這個小女兒,細細端詳起來。女兒離開揚州的時候不過五歲,還是個稚齡女童,四年過去了長成了小姑娘樣子。雖然年齡尚小,可也出具風姿,不由得想起死去的妻子和小兒子。一直含在眼圈裡的眼淚瞬間像絕提的洪水衝了出來。
林謙看著他父親的神情,定是想起了母親,“父親,我們還是進去吧,大舅母拿了大舅舅的帖子給了黛玉,請了太醫來,還是叫太醫診診脈,也安安兒子和妹妹的心。”不怪父親如此思念她,他們母親真是很好的女子,對他也好,明明他是庶子,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對他卻不比黛玉和譚兒差。
他現在已年滿十五,也有京中相熟的朋友,早就明了庶子是一般都被家中嫡母放養,有的甚至隻是識字不能進學。
和自己家中對比,母親當真是最好的嫡母了。
再說在賈家時,雖老太太對他偶有不喜,可大舅舅、二舅舅從沒叫他受過半點委屈,這也大都是因為他是母親親自教養長大的原因。
林黛玉也扯著林如海的袖子示意林如海低頭,拿著自己的帕子給林如海抹了抹眼淚,“爹爹,先去梳洗,等太醫診過脈後,再擺飯,好不好?”
“好,爹爹都聽玉兒的。”林如海見著女兒如此也不好意思在哭下去,怕把女兒嚇到。
洗漱出來,請太醫給林如海診過脈,黛玉兄妹兩才算真正放下心來。一家人也在花廳落座,食不言寢不語。
飯後,林如海換好官服去了皇宮,經過一番禦前奏對,新皇姚明炚對林如海的識相很是滿意,又給了不少賞賜還放了半個月的長假,才放了林如海回家。
林如海離開後,從揚州帶回來的行禮也整理好了,林管家給林謙和黛玉稟報,“還有老爺從江南帶回來給賈家的謝禮,需要分派裝箱”,這家裡沒有女主子隻能問小主子了。
黛玉對這管家一點頭,“哥哥跟玉兒去看看吧”。
等到林如海回來的時候,明天去拜訪賈家的拜禮都已經準備妥當,禮單子也寫好,等著林如海親自過目呢。
第二日,林如海攜了林謙和黛玉去了賈府拜訪。因著林如海來訪,林珍和沈氏幾人都避諱著早早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隻留了賈赦和賈政陪著賈母見了林如海。
林如海見了賈母,行禮問安後道“嶽母身體可好?”
賈母見著林如海心下悲傷又帶著些怨憤道:“你如今回了京城,可我的敏兒卻回不來了。”
林如海也知賈母這是怨恨自己了。想到心愛的妻子和嫡子因為自己慘遭橫禍,也深覺對不起賈敏。
賈母見林如海麵露淒色,便道:“謙哥兒從小在敏兒身邊長大,玉兒和她哥哥感情也好,若是能真正和敏兒成為母子才最好不過,也讓我的敏兒受了香火傳承。”
林如海不由也有些意動,若把謙兒記為嫡子也不失為一個兩全齊美的方法,敏兒有了兒子,謙兒有了嫡子的名份。可譚兒……
賈母見林如海還在猶豫便道:“玉兒是敏兒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寶玉也是我的心頭肉,二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把玉兒配給寶玉正是天作之合,還不用擔心玉兒嫁到彆人家受了磋磨。”
林如海愣住,又看向賈母,有看向賈赦和賈政,見此二人也像不知情,才就皺眉道:“現在他二人還年小,看不出將來性情如何,還是待長大再做打算。
賈母的麵色一僵,兩個要求總不能一個也不答應吧。隻定定的看著林如海。
林如海被賈母看得有些不自在想了想才道:“把謙哥兒記在敏兒名下,謙哥兒第二子記在譚哥兒名下。”
賈母的臉色這才好些,也明白剛才林如海沒有立刻答應把謙哥兒記嫡是念著譚哥兒,也有些悻悻。
林如海又對賈赦和賈政感謝一番,又言道,“家中沒有主母,恐怕玉兒因此在婚事上頭有所妨礙,想要在賈家女學裡繼續學下去。二位舅兄以為如何?”這些年,賈家的族學雖不顯,但這個女學卻在京中有幾番盛名,連他遠在揚州時都有所耳聞。
隻是女學裡並不似族學招收外姓子弟,女學隻有賈家本家女兒和出嫁女所出女兒才能入學。
“當然可以,黛玉在女學裡可是出了名的女狀元,回回考試都是第一呢。”賈赦聽林珍提起過黛玉在家學中的狀況。
林如海麵色不動,心中卻歡喜異常,暗想不愧是他和敏兒的女兒,她女兒正是閒靜時似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口中言道:“慚愧,慚愧,都是嶽母和她兩位舅母教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