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關乾事帶著的林大娘一行人會和後, 他們便被那位黃主任領出了他的辦公室, 說著去見見薑靜,兩邊溝通一下。
“哦?分家?可有什麼有管財產分割的協議沒有?我這邊可是已經派人去調查了,有關烈士林評家的情況, 我們市公安局可是已經去調查過的, 老黃你可不能隻聽信薑靜的片麵之詞啊。”高處長沒想到老黃是這副說詞。
被叫做老黃的紡織廠人事科主任, 這會兒把他們領進了會議室,裡麵除了薑靜還有她現在的丈夫張建設, 以及兩個林珍沒見過的男女。
“老高,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們分管生產的廠長周為民周廠長。這位女同事是我們廠婦聯主任吳芳吳主任。”薑靜的丈夫張建設,黃主任到是沒有多餘的給高處長介紹。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高處長我們明人不說暗話, 我知道你們的來意, 我剛才也跟薑同誌和她現在的丈夫張同誌了解過情況。既然已經分家了,還帶走了家中所有的積蓄, 那就不應該在打房子的主意。”也沒等廠長說話, 那位婦聯的吳主任便開了槍,張口就像吃了槍藥似得, 也不知道誰得罪了她。
她話音剛落, 林珍便看見薑靜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也看見薑靜在那吳主任看過去的時候,與張建設一臉感激的朝吳主任點頭。
這林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他們可以給高處長好處,對方也可以給人家的領導好處, 現在就是不知道,薑靜是隻給了對方那個吳主任還是這三個人都給了,給了多少。
不過林珍也可以肯定,就算薑靜和張建設再大方也不可能像她一樣一出手就是十張大團結。而且事發突然,她也沒時間準備什麼,就算她及時通知了張建設,讓他趕了過來,那個張建設也不可能給他們那邊的領導一人十張。
聽了對方的話,林大爺就炸毛了,他剛要站起來跟對方理論,便被林珍拽住了,並朝林大爺搖搖頭。
這件事還得是高處長來處理,他們那十張大團結也不是白花的。而且就現在這種被對方倒打一耙的境況,也是高處長說一句,比他們說十句都有用。
高處長被黃主任安排在周廠長對麵坐下,他先看了看對麵為首的周廠長和不好開口的黃主任,最後朝著首先開腔的吳主任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請問這位吳同誌,你是怎麼調查出你口中的事實真相的?”
關乾事聽見高主任已經落了話音,便把隨身攜帶的早前在小三居的鄰居和小寶、玲寶學校那裡調查來的材料,整理好放在了高主任麵前。
林珍和林大爺作為林評的女兒和大哥,也是這件事的苦主,根則高處長一起進了來,其餘的人都被留在了會議室的外間。
“我們是根據薑同誌敘說的事實為依據,而且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了,若是有異議當初怎麼不提出來?”
林珍看著薑靜和張建設,而他們兩個也瞪著林珍,他們兩個是真沒想到,那一家子泥腿子竟然改變策略,不是去他們家鬨,而是直接找單位來了。
“我還是那句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高處長把之前關乾事整理好的文件,遞給了周廠長,“周廠長,這是我們市公安局去烈士林評同誌家,也就是林評同誌犧牲後留下的小三居周邊的鄰居那裡,進行的調查情況,及取證內容。我想這件事應該一目了然,我來的目的也不是要跟吳主任打嘴仗,說說誰有理的,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
其實張建設看著高處長的態度就知道,這回的事可能難善了了,他發現這回高處長的態度很是鮮明,和上次想和稀泥的話語完全是兩個樣,若是沒有了那套小三居,那他娶這個女人乾什麼?以他的條件,他能娶個大姑娘。
薑靜則憤恨的瞪著林珍,一直不開口說話,她惡狠狠的看著林珍,又是這個林珍,每回都壞她的事,她剛懷孕就又來鬨事,真是見不得她好啊!
張建設暗中推了一把兀自等著林珍的薑靜,用眼神示意她說話,否則現在這種情況對他們來說就太被動了。
薑靜這才收回視線,她微微垂著頭,哽咽著道:“你們這是想把我的血吸乾啊!你們不是把你們爸爸的錢都拿走了嗎?你們還想要房子?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錢,都歸你們,房子歸我。”
“薑阿姨,我並不知道你說的什麼錢的事,而且我們也並沒有說好什麼分家的事。若是我們早先談好了分家的事,那麼憑據呢?誰都知道,任何人家分家都得有個憑據。”林珍見薑靜說話,嘴裡還口口聲聲說這錢不錢的。
林珍也知道,他們是打定主意賴定那房子了。她便繼續道:“既然薑阿姨說,我們幾個孩子拿走了家裡的錢,那我們就算算家裡有什麼錢,我爸爸一個月的工資是九十八塊錢和一些單位分的各種福利票據。自從你嫁進我們家,我爸爸就把工資和分得的福利全都給你,每個月隻留二十塊零花,後來是因為你克扣我們兄妹幾個的口糧貼補娘家,我爸爸才每個月隻給你四十塊錢的,可這些錢也夠我們一家大小生活了,我爸爸剩下的錢,也都貼補到我們這個家裡,他可沒自己私下裡花用了。”
林珍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要是記得沒錯的話,你現在穿的這件外套就是我爸爸去年十一的時候在市第一百貨花了四十五塊錢給你買的,還有你外套裡麵那間的確良襯衫,是去年秋天我爸爸在第一百貨花了二十五塊錢給你買的,你腳下的這雙小羊皮鞋還是我爸爸買的。而且我們兄弟姐妹五個再加上我爸爸自己也是要穿衣、穿鞋、上班、上學的,雖然我爸爸沒有把所有的工資都給你,可你看看你身上穿的這一身,我們家還有什麼錢?”
林珍這時見張建設又推了薑靜一把,讓她說話,可林珍哪能讓她得逞,一股腦的把她要說的話,高聲說了出來:“你說我們幾個要吸乾你的血?我看是你想要弄死我們,獨占我爸爸的房子罷了,我弟弟林琅和林瓏戶口還在小三居。你把小三居的門鑰匙給換了,我們找了你近四個月,都找不見你,我兩個弟弟三個月沒領到糧票,沒有糧證買糧,這是我們要吸乾你的血嗎?你剛懷孕就把玲寶送走,不讓玲寶上學前門,你還是親媽嗎?你是後媽?你現在給張建設家的兩個孩子當親媽去了,把我爸爸留下的小三居給了張建設住主臥,給了張建設的兒子、女兒各自一間房,卻沒有我們原屋主的地方,還要克扣我兩個年幼的弟弟的口糧。”
林珍說完這番話已是淚流滿麵,她成功的把自己勾勒成一個被繼母壓榨的不剩半分油水的可憐女孩。
“各位領導,我爸爸為了黨,為了人民,他甘願拋頭顱、灑熱血,我跟我的哥哥和弟弟妹妹們都非常自豪,而我爸爸能那樣奮不顧身的為黨、為人民的犧牲也是因為黨和人民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他的兒女都有地方住,也會幼有所養,他的再婚妻子也有工作,可以自食其力養活自己。可現在我們身為爸爸的女兒、兒子,連自己的房子都保不住、戶口本、糧證也被惡人扣住,我們根本就買不到糧食,難道我們這些烈士子女真的要被那些剝削者、反動派磋磨致死嗎?我是絕不會妥協的,若是各位領導無法解決我弟弟的糧食關係和戶口問題,我們就去找革委會、找市政府、找省政府、找中央,總能有一個地方為我們這些被迫害、被剝削的烈士遺孤做主的。”
對方一直沒有說話的周廠長見林珍情緒這麼激動,又是革委會又是中央的,也覺得這事大條了,連忙開口安撫道:“小姑娘,你先彆激動,我們既然做在這裡,就是要解決問題的,我們都做些來,心平氣和的討論問題嘛!”
“周廠長說的真是輕巧,沒飯吃的不是你,我的兩個侄子三個月拿不到戶口本糧證,領不到糧票,買不到糧食,吃不上飯,難道要餓死等著你們再來討論討論、解決解決?”林大爺這時也開了口,他早就氣不過那邊那個站著說話的狗屁吳主任了。
“我們這邊的工作人員已經跟糧站的工作人員確認過,林家兩兄弟的指標糧早就被他們的母親薑同誌領走了。可這幾個孩子根本就沒找到過薑同事,這也是那邊的鄰居都證實過的,我想這個問題還得是薑同誌給我們解釋一下。”
“當然,這也是林家幾個孩子估計著弟弟妹妹的感受,並沒有去警察局報案,否則就不是在你們的會議室,而是派出所的審訊室裡了,我想這件事張同誌也是十分清楚的。”高處長緊接著林大爺的話,說出了對於這件事的定性。
周廠長和黃主任對視一眼,這一個兩個的都威脅上了,一個說要找上級領導,一個說要立案。二人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可奈何。
“高處長,我……”張建設剛想開口說話,高處長便打斷了他的話,他現在最是看不上的就是這個張建設,明知道林評是烈士,還特麼給他搞事情,不就仗著有個在站前派出所當所長的叔叔嗎!以他的資曆根本夠不上分到他現在住的那個小三居的那個新樓,跟不可能分得到什麼套間了。
“我們局裡的意思是,把原來的小三居收回來,換給薑靜和林評的孩子們一人一處大單,這樣兩家人的戶口也能分開,再一個薑同誌已經和張建設重組了新家庭,林評的長女林珍希望原來跟著薑靜生活的妹妹林玲能夠跟著她和她哥哥一起生活。這樣也能防止林玲在薑靜組成的新家地位尷尬,畢竟薑同誌剛懷孕就不讓林玲上學了,這個事也是得好好解決的。”
張建設聽了高處長的處理意見雖然覺得讓出小三居有些不情願,可是能把林玲那個拖油瓶扔出去,薑靜還能分一個大單的話,他原本也有一個大單,這樣他兒子的婚房就算有著落了。總比那邊立案或者找革委會強啊。
他這會是從高處長的話裡頭聽出來了,市局裡麵的領導是不會同意讓他在那處新樓占著的小三居的。
沒想到那個林評的女兒也是個有破例的,竟然拚著小三居不要,也不讓薑靜和他住。
其實他之前就想到了林家那一家子的打算,不就是合計著現在他們年紀小,唯一成年的老大林玦在部隊,遠水救不了近火,怕還有彆人惦記著小三居,合計先讓他們站著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