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珧從拖拉機後鬥上拎了一袋子水泥下來, 抗在了身上, 三步並作兩步就走道了林珍家的窗戶根底下,他先把水泥袋子往屋裡地上一摔,自己雙手撐住窗台外沿,一下就蹦了上去。
林琭看他二弟已經把水泥靠牆根放好,便趕忙從後鬥裡又拎了一代水泥遞了過去。
林珍見二人乾活麻利, 根本用不上她, 便自己拿著桶去水房打水,隻是對於她這個新搬來的生麵孔,左右鄰居都是好奇的。隻現在是上班的點,大家都是匆匆打了聲招呼便走了。
“大頭、小頭,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兩個看起來大概隻有五、六歲的男孩被後頭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姑娘追著在走廊裡亂竄。
“小頭, 咱們兩個分頭行動, 我走一號密道,你走二號密道!”大頭朝著身前, 跑得比他快的,跟他穿著差不多的男孩喊道。
仔細看過去就會發現, 前麵跑著的兩個男孩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他兩都穿著洗的有些發白還帶著幾塊補丁的肉粉色秋衣秋褲, 一看就是大人的秋衣秋褲改的。
這兩個男孩身形靈活的跟兩隻小猴子似得,總是能恰好躲過走廊裡的各種障礙和來往經過的鄰居。偶爾不小心碰在了彆人身上,大家也不以為意,由著這兩個皮猴子來去。
後邊追著的那個姑娘, 跑得那叫一個氣勢洶洶,但可能是起步太晚,兩個小子又太激靈,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刺溜一下便鑽進了樓梯間,幾步就竄上了二樓的緩步台。
這姑娘喘著長氣,扶著樓梯扶手,隻得恨恨的撂下一句,“你們兩個給我等著!”便轉身往回走。
“思甜,今天怎麼啦?大頭、小頭又調皮啦?你也彆氣了,再不走上學快遲到嘍。”說話的是個笑嗬嗬的中年人。他看上去四十許,帶著個黑框眼睛,看上去有些儒雅。
那姑娘梳著齊耳短發長相俏麗,穿著綠色軍裝褲子,黃色的線衣,可能因為剛才追著兩個侄子跑過的原因,臉上紅撲撲的,立刻把她那本就有幾分俏麗的麵龐又增添了幾許生動。
“石老師,您不知道,這兩個家夥有多氣人,”劉思甜任然氣呼呼的,也沒注意到身邊經過的林珍,繼續跟石老師說道:“他倆給我的作業本藏雞窩裡了,現在那上麵全是雞屎味。還喊著要保護秘密情報不能被反動派發現……”
林珍出來打水的時候,就見這姑娘氣呼呼大力打開她家隔壁的門,又嘭的一聲關門進屋去了。
林珍注意到她,是因為之前在高中報道的時候,正好見過這個姑娘,跟她同班,名字好像叫劉思甜。林珍想著,沒準這姑娘還有個哥哥叫劉憶苦呢!
林珍拎著水桶往新分的那個房間走,聽見他們的對話,不由得莞爾的笑了笑,這種雞飛狗跳的生活也許沒什麼不好,也許玲寶和小寶還能多幾個玩伴。
“二堂哥,你跟我大堂哥先歇一會兒,隻是砌一麵牆,用不上一天時間。”林珍一進屋,便看見拖拉機拖鬥裡的磚已經差不多都碼在屋裡靠牆的位置了,而幾袋水泥和沙子也在牆角立立整整一袋挨著一袋的放著。
“沒事兒,這點活還算個事?我和大哥合計著,一會把外麵窗跟底下的那個放東西的小倉房也給你重弄弄,原來的那個是用土磚壘的,這會兒,咱們帶的磚正好有富餘。”刨了舊牆,正好還能弄不少舊磚,都不能浪費了,拉回村也不值當。
“哥,不用那麼麻煩,那個後加的倉房我是要拆了的,那邊不是分給咱家一個小倉房嗎?我昨天去看了,大小有五平米呢,也不矮,我看至少有二米五呢,放啥東西不夠放?”林珍原本想在外麵加個陽台,但那樣太出奇了,她家又在一樓當間兒的位置,家裡又是這麼個情況,她也不想引人注意。
“那哪行?彆人家都有,你家怎麼能沒有?”二堂哥剛說完,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也就不再勸了。
也對,彆人家都是土磚砌的倉房,妹妹一家要是剛搬過來,便弄個磚的,就太高調了。這可跟在走廊裡占塊地方不一樣,畢竟能從她妹妹家門口經過的沒幾家,他們小心點,應該也沒大事。
“二堂哥,那就彆動那個倉房了,正好還能放個破爛兒啥的,離的也比倉房那邊進。”
“我剛才看,那邊不少人都往外跑上廁所,你們這個樓房看著也不咋地啊?再一個,不是說這個樓是新的嗎?咋瞅著不像啊,你看那走廊裡亂的,你咋能同意換這樣式兒的房子呢?”他這堂妹啥時候這麼能將就了,關鍵是這他們家也太吃虧了!原先那可是小三居啊。他這堂妹腦子不是挺好使嗎?怎麼還犯抽抽了?
一想到水房旁邊上鎖的那兩間廁所,林珍的嘴角就有點抽抽,她昨天來到是打聽了。
聽葛大娘說,那廁所到是能用,也沒壞。就是因為坑少,以前早上上班前那個點,老有因為上廁所排隊鬨事的,所以就給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