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房子是小了點兒,可是屋裡有暖氣,廁所也在屋裡,不遭罪,我就怕回來住,晚上一個沒看住,爐子滅了,再給那幾個小的弄病了,”她是不能告訴彆人,她在城裡每天晚上都得給人送貨的,乾“投機倒把”這事兒的。
“那倒是,有暖氣就是不一樣,就是暖和,也沒那煙火味兒,”城裡就是這點好,要是他在城裡有間房,他貓冬的時候也去城裡住。
“就是小點兒,要是原來的小三居就好了,”一家人不分男女住一個屋還真不習慣,林珍隻能默默安撫自己,隻要再忍三年就好了。
“那還說啥了,”林璋還想繼續說下去,但看堂妹有些不渝的臉色,便以為自己是戳了堂妹的肺管子了,便轉移話題道:“俺爸叫你們中午去家裡吃餃子,今兒個有韭菜雞蛋餡的,怎麼樣?炕上木盆子裡的那點子韭菜可是特意給你留著的。”
“行,你告訴我大娘,等三寶他們回來就過去,正好我也能幫忙包餃子,我現在包得也不錯了呢!”
“那你們早點去啊,我這就走了,”三堂哥林璋邊說邊往外邊走,年年冬天都走這樣被壓實了一層厚雪的土路,他的腳步飛快,按照林璋的說話,這可比沒有雪的土路平多了,還不起灰。
看三堂哥走後,剛才還在整理行禮的林珍從後院汗缸裡掏出凍的棒棒的五花肉,“三寶,你跑個腿,穿上衣物給大爺家送去,”大爺家是熱情,今天這頓餃子也指定用的是細麵,可是裡麵能有多少肉就另算了。
……
“回來啦,見著珍寶啦?”三堂嫂許蘭芝見著從外麵回來的林璋順嘴那麼一問,把炕頭那塊她一直坐著的地方給林璋讓了讓。
“哎呀,外頭可真是嘎嘎冷啊!見著了,我看他們正收拾行禮呢,我估麼他們中午吃完飯就會回市裡。”
許蘭芝撇撇嘴,她一直惦記珍寶今年的年禮呢,可是珍寶也是的,竟然便的小氣吧啦,連塊布頭都沒給家裡扯,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變的那麼摳。
“珍寶家是不是有個警察的名額啊?”許蘭芝狀似跟林璋閒聊。
“是啊,這不就等著珍寶畢業了嗎!”林璋沒明白自己媳婦說這些乾啥,這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是知道啊,可這工作一直空著也不好,你說是不是?”許蘭芝到底不是什麼心機深沉之輩,語氣裡的急切連自己都沒有發現。
隻林璋與她夫妻也有幾年,算是了解她的,他肅了一張臉問道:“你想說什麼?”
許蘭芝見林璋如此情態便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她急忙道:“我不是想著,珍寶現在上學不能上班,那個工作放那,多耽誤工資啊!這要是有人能先頂著這個班,這一年的工資可得有三四百吧,”她就不信,如是讓她先幫著頂了這個班,隻要她乾的好,先轉了正,那誰也彆想著把這個班給她換下來,大不了她給錢把這個工作買下來。
“你彆想著有的沒的,咱倆還是先弄個孩子再說吧,”就是閒的,這要是弄個孩子給她擺弄,就啥都沒事了,還想著頂珍寶的班?也不看看珍寶是啥樣的人,那可是一個不好就敢上市裡鬨的人。
提到孩子,許蘭芝的眼神暗了暗,她一點也不想跟眼前的男人要孩子,她當初是實在受不了在知青點兒乾農活的苦,才狠下心在村裡尋了眼前的男人嫁了。
可現在雖然不用乾多重的活,卻每天隻能與那群村婦為舞,卻讓她對現在的生活看不到一點希望,眼前的男人不會跟她聊人生,也沒有理想,除了長得好,彆長處,終日的勞作已經讓她生出了無比的厭倦,她想要珍寶的那份工作,哪怕是一時的,讓她出去透透氣也好。
林珍並不知道現下已經有人開始惦記她要接班的事,她還自家小院裡與兄長和弟妹說笑,“哥,我年後想去一趟申海。”
“怎麼想去那麼遠的地方?你去申海乾什麼?”林玦對於這個妹妹有些撓頭,他也不是那些個迂腐的人,雖然知道妹妹現在賺的這個外快不是正經的行當,可他年前隨著妹妹送過兩趟貨,不得不說隻要做的隱蔽,還真是很難被人發現。隻是這丫頭現在手頭上有幾個錢,那心呀,野的都沒邊了。
“也沒啥,我就是想去瞧瞧,不是說申海比奉天還大還好嗎?我就是想去瞧瞧,也算是見見世麵。”林珍其實是想去花花錢,她自從搬到筒子樓這邊不久,就開始往黑市發貨,現在她可以算把持了木溪市全市黑市的八成貨源,還不斷往周邊的奉天、長陽、千山發貨,所以林珍現在是個手裡有錢沒處花的情況。
林玦看了看自家妹妹盼著自己同意的那個小眼神,便知道自己是拗不過眼前這個越大主意越正的丫頭,“去就去吧,但要注意安全,”雖然現在還在鬨革命,公安局派出所雖然失去了部分職能,可是全國的治安到是沒大亂,紅袖標滿大街都是,妹妹去的又是申海,安全上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他就怕他不答應,然後這丫頭偷著跑出去,這沒邊的事,這丫頭不是乾不出來。
“那哥,你看你能不能給我弄個臥鋪票,我記得那個招待所的接待員就能代買火車票,這回你回去,我給你準備點東西,你去幫我問問成不成?”林珍把這件事跟他哥的主要目的其實就是這張臥鋪票,要不然她偷摸去一趟再回來,沒準也就家裡的三小隻知道。
“我們買火車票都是自己拿介紹信去火車站買,你說的那個招待所代買的事是家屬去招待所住宿可以代買,但也得拿自己的介紹信,不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的。”林玦也想讓妹妹路上舒服一點,他也知道自家妹妹現在是真不差錢,但這不是他沒那個級彆嘛!哎,看來他還得再加把勁,否則連張車票都買不來。
這個林珍當然知道,但是她也知道招待所的那個接待員其實是個關係戶,她相信隻要香燒的夠,一張臥鋪票應該是能辦到的。
“我知道,聽說她不是你們師長家遠房親戚嗎?我之前去探親,打熱水的時候,她透話給我,若是買火車票的話可以她代買,能弄到臥鋪票,可咱家離奉天一共就兩個來點兒的車程,還買啥臥鋪啊,不夠折騰的,我就沒跟你說。”
“那行,我問問,大哥儘量給你弄張臥鋪票,不”林玦轉念一想,自家妹妹精是精,可是個吃不了苦的,去那麼老遠的地方,雖說路上沒什麼,但他也不放心,若是買不著臥鋪,說不定就打消她一個人跑申海溜達的念頭了。
他抬頭又看了看林珍,“那買不著臥鋪,你就彆去了,那硬座要做兩天一夜,能可受不了,要是買不著直達的,你還得換車,我還真怕你丟了。”
“哥你就放心吧,你妹妹可不笨,要是買不著臥鋪,我就將就硬座,反正申海我是去定了。”林珍一邊把疊好的換洗衣服往包裡放,一邊還瞟了一眼她哥林玦,她還不知道她哥的心思?不就是知道她吃不苦,正好沒臥鋪票,打消她去申海的年頭嘛!
如是原主可能就聽她哥的,老實在家裡呆著帶孩子了。可她是林珍,都活幾輩子了,雖然對與沒有高鐵、動車買不了飛機票有些怨念,但對於她那課奔向申海買買買的心確實無法阻擋的。
林玦見自家妹妹去申海的心堅持到底,也就沒再說什麼,他還是回去多托些關係好弄張臥鋪票吧,否則自家妹子還真得在路上吃些苦頭了。他還真是有些舍不得。
林珍一家收拾完東西就去了林大爺家吃餃子,再晚些便回了筒子樓。
林玦這趟回家有二十來天的假,他正好在家過了十五才回的部隊。隻不過他今年休了假,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再能回家了。
在大哥林玦走後,林珍在家的時間便規律起來,每天去副食品公司或是糧站排隊,然後回來做午飯,下午一個在家的時候她通常都是呆在空間中的。
她最近一直在農場空間裡努力賺金幣,她想把加工坊再升一次級加載一個自動餐館的功能。
三月十五號,天氣已經逐漸轉暖,但出門還是要穿上大棉襖才暖和,林珍把自己捂得像顆球才出了門去郵局。
她跟郵局看電話的小哥打了聲招呼,便抓起電話撥通了他哥部隊招待所接待室的電話,“喂,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張姐,是我林珍,前天給你打過電話。”
“為人民服務,票買好了,南站上車,是後天下午四點的,到申海是第三天早上,你以後有事就直接打這個電話,還用啥你哥非得親自上門來說這一聲啊。”
“咋不用,張姐可是幫了我大忙了呢,謝謝張姐啊,等我去了給姐你帶好吃的……”林珍又跟電話那頭的張姐寒暄了兩句,才掛了電話。
她這會為了搭上張姐可是大出血,直接給塞了四張五元的大團結。這二十塊的跑腿費可是夠她半個多月工資的了。
打完電話的林珍可把心放了下來,其實從奉天到申海的火車票才二十六塊二,可她買的是臥鋪,所以才稍微貴了一些,是四十八塊六。
回家後,林珍便開始準備去申海的行李,這次去申海跟她上次去奉天不一樣,雖然都是去奉天坐火車,但車站不一樣,而且也不用像上次那樣帶那麼多行李。
即便林珍想輕裝上陣,但為了掩飾她還是帶了一個小行李袋,裡麵裝了些換洗衣物洗漱用品,以及一盒子糕點路上吃以及一個疊好的備用行李袋,肩上除了斜跨的軍綠色書包外還誇了一個裝滿熱水的軍用水壺。
票是她去她哥部隊直接找張姐拿的,期間並沒有驚動他哥,隻讓張姐幫忙帶個話,說她一路會照顧好自己。
下了公交車,她拎起行李便直奔火車站。沈陽站可是個老火車站,建成於一□□九年十一月,原名為謀克頓,是中俄共同修築的東清鐵路,南支線上的鐵路。磚紅色的二層建築很是具有沙俄風格,一眼望過去便很有曆史的質感。
這座火車站林珍未穿越前往來過很多次,也許是旅遊,也許是出差,隻是這次再見到這座火車站,她心中激動異常。她抬頭看著這排俄式建築眼圈有些濕潤,她這次也許真的穿回了原來的世界。
林珍看了好一會那用白邊勾勒的紅牆和那綠色的穹頂才收回了心神,一個深呼吸再次平穩心中的波濤,她才再次朝著那座古老的建築邁出了腳步。
令人一想不到的是,林珍走進火車站才上了二樓候車廳的臥鋪專用廳便被一位穿著藏藍色鐵路工作服帶著墨綠色套袖的年輕女乘務員攔住,“為人民服務,同誌請問您是林珍同誌嗎?”
不明白眼前的女人找自己是為什麼的林珍也並不慌張,她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到任何敵意,大方的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是的,同誌,請問找我有事嗎?”不會是臥鋪票出了問題吧?
女乘務員聽見林珍的回答,原本淺淺的微笑更加深了一些,她笑著道:“是這樣的,我接到上級命令,接你提前去車箱。請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