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席勒僵硬地轉過身,像極了會動的木乃伊。

藏在袖口的藥盒溫度逐漸升高,宛若一顆隨時被引爆的炸藥。

他咽了口唾沫,把方才跟淩熠對過的“口供”一股腦抖落出來。

“報告唐德隊長!我是來通知老爸最新情況才來這邊的!我本來以為他醒了,後來發現他沒醒,都是我太心急了!”

唐德被他這幅模樣逗得忍俊不禁。

“瞧你嚇得,我有那麼可怕嗎?”

為了證明自己的友善,他還特地上前拍了拍席勒的肩膀。

“上次我是威脅過你,不過那隻是試探。你很快就能來護衛隊報道了,未來大家都是同事,不用這麼緊張。”

席勒立正:“不敢!”

“不敢來?”

“不是!進護衛隊是我的榮幸!”席勒暗中把藥盒向裡推了推,“您是近衛隊長,是頂頭上司,不敢……跟您自稱同事。”

唐德覺得這年輕人煞是可愛,好好培養興許能解放自己日夜跟隨在殿下身邊的重擔。

“放輕鬆,我們這裡沒有那麼嚴苛的等級觀念,所有隊員分三個班次輪流當值,大家平起平坐,同工同勞。”

“為什麼?我以為起碼要效力幾年,努力表現,才能成為奧瑟殿下的貼身近衛。”

席勒像失去奮鬥目標一樣茫然。

唐德心說除了他,哪個離奧瑟殿下近的久了能不瘋的,三班倒已經是對隊員們的極限壓榨了。

但他當然不能這麼講,怕把人嚇跑,隻是笑笑,不解釋。

“走,到露台抽煙去。”

“唐德隊長,我還是學生,我不能吸煙。”

“像你這麼聽話的學生不多了,想當年我們在陸頒那會兒,私底下也沒少破戒。”

唐德從煙盒裡抖出一支,夾在指間:“那你陪我去抽支煙,順便有東西要給你。”

經過淩熠病房,他漫不經心地瞄了眼緊閉的房門,席勒借機把藏在袖子裡的藥盒滑進上衣口袋。

確認沒有暴露,他抹平衣擺,快步跟了上去。

唐德手裡拿的煙直到出了戶外才點燃。

席勒趁他換氣間隙問:“唐德隊長,您剛才說,有什麼東西要給我?”

唐德遞他一個紙袋,席勒倒出裡麵的東西,臉色變了。

唐德吐出煙圈:“這是你們一家三口的證件,沒錯吧?”

席勒喉嚨微微發緊:“是……是的。”

“重要的證件就妥善收好,不要再弄丟了,補辦起來很麻煩的。至於淩熠那本,暫時由我保管,需要的時候再還給他。”

席勒無意識地應和:“好……好的。”

“對了,跟這四本真證件一同撿到的,還有四本不太一樣的。你是乖學生,應該知道有些東西不能隨便仿造,嚴重的話甚至要坐牢的。”

唐德抖抖煙灰:“敏感的東西我先幫你銷毀了,偽造的人呢也

已經落網了,後不要再動同樣的心思。”

席勒盯著三本一模一樣的證件封皮,眼神發直。

唐德說的這八本證件,被他藏在自認為最隱蔽的地點,而他也是受過專業軍事訓練的準畢業生。

他是有多天真,竟然認為自己有能力帶全家人遠走高飛。

“就當是為了滿足我個人的好奇心吧,你最初的計劃是打算逃去哪裡?”

席勒知道事已至此,任何隱瞞都沒有意義,生硬地吐出兩個字:“天宿。”

唐德肅然起敬,衝他伸了個大拇指:“有膽識。”

他很怕這位乖巧青年頭腦一熱,鑄下大錯,提前警告他說:“不過你也不要低估我家殿下的執著,他想要的人,就算遠走天宿,也會派兵把人找回來。”

席勒第一次直觀感受到雙方力量的懸殊。

不,莫說是去天宿,恐怕他們連邊境線都沒出,就會舉家落網。

“我是真心欣賞你,才會給你忠告,除此之外,淩熠那邊也不能像之前那樣隨意相處了。我知道你們感情跟兄弟一樣,但是今非昔比,你們沒有血緣關係,有些嫌還是要避的,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要帶你離開那裡嗎?”

席勒愣愣地搖頭,他真的以為唐德隻是要給他證件。

“因為一分鐘後奧瑟殿下就會抵達,剛完成標記不久的ALPHA,保護欲、征服欲、獨占欲都處於頂峰,要是被他發現這個時間有其他ALPHA在淩熠房間,你猜殿下會怎麼想?”

夜風吹過被冷汗打濕的衣料,從頭到腳都涼颼颼的。

“可是,我離開的時候,還有彆的ALPHA在房間裡。”

唐德像被煙頭燙到似的,手指一抖:“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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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兩股顫顫,如果這是一局生存遊戲,他每次都能精準命中死亡選項。

好消息是奧瑟殿下被陛下叫進宮大半天,精力也不比尋常,開口時嗓音是略帶慵懶的沙啞。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下屆帝國醫學獎得主,帕特醫生嗎?”

每個字的尾音都扣在帕特脆弱的小心臟上,一模一樣的話蘭澤也說過,一開始他以為是挖苦,後來發現對方竟然是認真的。

同樣的,奧瑟殿下說這話時他也以為是挖苦,後來發現……就是挖苦。

帕特堆笑:“不敢當,我才要恭喜殿下,手術很成功,沒有出現不良反應,有點小插曲也是有驚無險,這都是殿下您平時行善積德的結果。”

“你就沒有彆的要跟我解釋?”

“殿下還、還想聽哪些解釋呢?”

奧瑟二郎腿調了個個兒:“要是想不到,你就慢慢想。你知道,我這個人在傾聽遺言時,一向很有耐心。”

帕特嚇得脖子一縮:“殿下,醫學是有偶然性的,就像好端端一個人突然死了,又或是患了絕症的人突然好了,誰也解釋不清,沒有百分百的結果才是醫學的迷人之處,不是麼?”

他的聲音

越來越弱,到最後幾乎成了蚊子叫。他是有多詞窮,才會試圖用蘭澤異於常人的邏輯來說服殿下,這個邏輯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是呀,就像好端端一個人突然死了……誰解釋得清呢?”奧瑟重複他的話。

帕特:“……”

淩熠恰到好處地打了個哈欠,帕特頓時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我知道殿下您向來精力充沛,但是淩熠術後虛弱,又受到驚嚇,特彆需要好好休養。他的信息素樣本已經送去分析了,明天……最遲明天一早,一定給您一個詳細的結果!”

奧瑟偏頭去看坐在床上的淩熠,他看上去困倦地揉著眼睛,眼角還泛著水汽。

不知為何淩熠說過的那句話浮現在腦海:我現在是OMEGA了,變嬌氣了不行嗎?

看到毫無防備暴露出“柔弱”一麵的淩熠,奧瑟嘴角無意識上揚,連帕特都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