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牧臨川,我想回家了!!!...)(2 / 2)

她雖然是個穿越女,但到底和這個世界的父母家人還有感情。

一聽這話,陸拂拂頓時有些急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我得去找他們。”

本來陸拂拂的態度還算委婉,他這話一說出口,陸拂拂的去意立刻就變得堅決了起來。

“……”

牧臨川這才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張了張嘴,深吸了一口氣:“各地戰亂,音信斷絕,我也不知道你家人他們如此身在何處。”

好、好吧。

拂拂搔了騷頭。

在牧行簡入城前,她特地給家裡去了信,還寄去了財物。她相信她這個世界裡的爹娘比她有主意,有法子多了。

於是,話題就又繞回到了原來。

拂拂沒底氣地垂著腦袋道:“我這幾天其實也想過了。”

“你不是說你不會愛上我嗎?咱們這算不算怨侶?生拉硬湊拚在一塊兒挺沒意思的。”

“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覺得我救了你,又喜歡你,你就得以身相許。”

說出來了。

說到這兒,陸拂拂幾乎不敢去看牧臨川的表情。

就算不看,她也知道必定是那種陰陽怪氣,傲慢又欠揍的嘲諷臉。憑良心而論,這段時間牧臨川對她不是不好,簡直是好到讓她都受寵若驚,覺得誇張的地步了。

他甚至願意為了她受辱。

可牧臨川越對她好,陸拂拂就越坐立不安,越覺得苦惱。

這不是她想要的。這簡直像是在報恩,報答她不離不棄,將他從王城裡背出來的這份恩情。

誠然,他們之間的相處也有些曖昧。陸拂拂也不是沒想過牧臨川可能喜歡上了自己。

但考慮到牧臨川這變態屬性……

拂拂忍不住垮了一張臉。

指望變態深愛自己為自己改變,這得多自戀。

更何況牧臨川這逼對誰都能擺出一副溫柔繾綣的模樣,陸拂拂苦中作樂地想,哪怕對方是石黑,這貨也能麵不改色,目光深情。

她腦子清醒,反應也快,清楚地明白變態是永遠不可能愛上除自己之外的人。

“咳咳!”用力地咳嗽了兩聲,陸拂拂又嚴肅道:“雖然我隻是個替身,不如你的白月光……”

牧臨川蹙眉反問:“白月光?”

“白月光就是指你心上可望而不可及的那個人。我們家鄉有句話叫男人一生中會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朱砂痣,一個是白月光。

拂拂豎起手指,比了二,“娶了朱砂痣,經年累月下來,朱砂痣就變成了蚊子血,白月光還是那個白月光。”

“要是娶了白月光呢,白月光就成了飯黏子,而朱砂痣還是那個朱砂痣。”

牧臨川的眉頭有些無所適從地皺得更緊了。

“我說這話的意思是,顧清輝是你的白月光,我知道你愛自己這個嫂嫂,咳咳,沒關係,愛嘛,一向不受人控製的。”

“我的意思呢,也不是說自己和顧清輝比就是那抹蚊子血。”

他突然覺得煩躁了起來,動了動唇,想要反駁,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陸拂拂有些驕傲地笑起來,“雖然我不如你白月光長得好看,不如她有才華,懂得多。但你也不能小瞧我啊,我會做飯種地,手腳麻利,性格又好,不記仇,樂觀開朗……”

“我從來就沒覺得自己比你的白月光差。”

這是她的真心話。她從來就沒覺得自己比不上顧清輝,顧清輝有她的好,她也有她的閃光點啊。

陸拂拂眨眨眼,一副樂觀大咧的模樣。

“你欣賞不了我,總有人能欣賞得了我。”

“反正你也不愛我,既然如此,牧臨川,那你讓我回家嫁人行不行?”

“……”

“我都已經把你送到上黨來了,你沒危險了,腿傷也養好了,手底下也有了兵有了權,以後還可以想娶多少美人就娶多少美人。”

“就像你之前那麼乾的一樣,看到誰好看,就把誰搶回宮裡來。”陸拂拂擺了擺手,一陣汗顏,“不過我的意思絕對不是讓你強搶良家婦女啊!”

牧臨川:……

“不行。”

她說得太多了,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反倒是一時之間將牧臨川說懵了,他眼露愕然之意,待回過神來,抿了抿唇,脫口而出道:“不行。”

陸拂拂愣住了。

怎麼會這樣?

好端端地說著話,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想不通,麵色越差,眉眼僵硬冷峭:“就算我同意放你走,也沒人敢娶你。”

“……”

一陣沉默之後,拂拂皺著鼻子,沉吟了半晌,給出了切實可行的意見。

“那要不我假死?你對外就說我死了,然後我隱姓埋名離開上黨,絕不給你添麻煩行不行?”

牧臨川:……

他陡然黑了一張臉,額頭青筋直蹦。

雖說麵露慍怒之意,但臉色卻顯而易見地蒼白了下來。

他做夢也沒想到她竟然要走。

如果是從前,誰跟他說她要走,他隨便她去了,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戲碼,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他倒是樂得看她自己打臉。

可是如今,她隻是單單這麼一說。

他便覺得無法忍受,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嗡嗡地吵成了一片。

少年年紀畢竟還小,得勝歸來,第一件事便是翹著尾巴,跟她炫耀,炫耀自己這連日以來的布局。

可陸拂拂竟然沒有像之前那般,順著他心意有些誇張地讚美他。

他下意識地想要脫口反駁,像之前那般傲慢的嘲諷,陰陽怪氣,活火全開。

可臨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那一瞬間,他猛然意識到,是什麼阻止了一向伶牙俐齒的他開口說話。

他在害怕。

他尖銳的言辭恐怕會將她推得越來越遠。

他竟然開始害怕了,不敢多說一句話,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即便要說,他也要在心中反複地斟酌,就算是麵對孫循,他也絕沒有這般謹慎的道理!

這個念頭在腦子裡落地生根發芽。

牧臨川瞪圓了眼,眼裡幾乎浮現出無措和驚恐之意來。

拂拂:……?

不就是假死嗎?她遲疑地想,這是什麼多讓人接受不了的提議嗎??難道這又和古代什麼稀奇古怪的風俗規矩相關??

牧臨川驚魂未定地坐回到了輪椅上,有片刻的失神。

他甚至有理由懷疑,她是無法接受他如今斷了腿的模樣。

畢竟他的模樣,連他自己都覺得是個恐怖的畸形,不敢在鏡子裡多看一眼,多看一眼,便覺得胃裡直泛惡心。

再俊秀的眉眼配上這等殘缺的下肢,都詭異得讓人心驚。

如果沒有義肢,沒有輪椅、沒有拐杖,他甚至還沒有她高。

陸拂拂這個人,有著在他看來簡直是不合時宜的,無用且虛偽的善良。

她或許不會嫌棄自己,但十有八九看到他這副模樣的時候,也會覺得不安,想要逃避吧。顧忌到他的自尊,她就更不會開口直言。

如果是以前的他,他大可無所顧忌地逼著她看自己這一雙斷腿。

不,哪怕是現在的他,若有需要,也能無所顧忌地逼著辛靈、孫循等人看自己。

為何逼辛靈的時候,他心神平靜,毫無自卑自怯之意。

可對象一換成陸拂拂,哪怕是她無意中多看了一眼,他都無法忍受。

這感覺就像是一把刀紮在了肌膚上,他開始疑心起她是不是有了什麼彆的想法,是不是被嚇到了,是不是覺得他這模樣醜陋。

他反反複複,來來回回,去琢磨著她這一瞥之中的含義。

哪怕,這一瞥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含義。

渾然不知牧臨川此時此刻心裡在作什麼激烈的鬥爭,看到牧臨川這麵無表情的模樣,拂拂托著腮,皺緊了眉。

半晌,牧臨川這才開了口。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他臉上甚至都沒什麼波動,平靜地以至於冷酷了。

“你想嫁人?”

“倒也不是想嫁人。”拂拂搖搖頭,“我的意思,其實就跟想要回家賣紅薯是一個意思。”

“……”

賣紅薯又是什麼?

他是真的不理解她有時候嘴裡嘟嘟囔囔的到底是在說些什麼。

的確,他如今這個模樣,行事都困難,也無怪乎她想離開了。

手不知不覺地往大腿上,遮遮掩掩地蓋了蓋。

“喂,你沒事吧?”

看牧臨川麵色的確蒼白的過了分,陸拂拂倒是有些緊張了。

怎麼突然臉一下子白得這麼嚇人了??

拂拂憂心忡忡地湊到他麵前來,擔憂地看著他過分蒼白冰冷的臉。

“是腿又疼了嗎?”

“你彆著急,我沒催你的意思。”陸拂拂愧疚地幫他蓋好了腿上的毯子。

總歸,今晚這番談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也不著急。

牧臨川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看起來又像是被她氣得夠嗆,俏臉鐵青,猛地閉上了眼,有口難言,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