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小少年手指白皙修長，一點一點整理袖口，把最後一點皺褶也抹平，調正紐扣的位置。</p>
他問紅桃k:“我是不是給大家添麻煩啦。”</p>
紅桃k:“？？”</p>
紅桃k快被他氣死了:“我說了這麼多，你就聽進去這個了？！”</p>
“你說大家要出去找我。”路南柯彎了彎眼睛，輕輕摸自行車的鈴鐺，“沒有信使開門，強行離開槐中世界的意識，是會飛快煙消雲散的。”</p>
紅桃k一時語塞:“我——我沒那麼說！你聽錯了！”</p>
他急得不行，又後悔又懊惱:“你才不是麻煩！我們喜歡你做信使，也想和你做朋友，我們想讓你一直留在這兒……”</p>
“不行哦。”小騙子忽然張開手臂，抱了他一下，“我可是自由的小槐樹。”</p>
路南柯最害怕的事，就是有人喜歡他、有人想留住他，有人想和他做朋友了。</p>
那個“漂漂亮亮地死”的願望，是他編出來哄自己高興的，最喜歡漂亮的小騙子一想到這件事，就高興得翹尾巴。</p>
小騙子有多想把這份工作堅持到最後一天，就有多盼著能在沒人注意的地方，安安靜靜地落完最後一片葉子。</p>
彆看他是嬌氣的小槐樹，老要人哄，要聽甜得像槐花蜜一樣的好聽話……他其實很希望所有人都能忘了他。</p>
最好是在三天後就不記得有這麼個人，五天後就奇怪那輛自行車是乾什麼的，一個星期以後就忘了那裡有過小槐樹。</p>
紅桃k忽然生出不安，他一把抓住路南柯，盯著這個漂亮的、大家都喜歡的小混蛋:“你不是要跑吧？”</p>
紅桃k咬牙威脅他:“路南柯，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最難看的照片給所有人看！我說到做到！”</p>
叫人又愛又恨、氣得牙癢癢的小騙子靈巧地向後一跳，相當優雅地單手扶肩，啪地打了個響指，用比紅桃k炫酷一百倍的撲克牌手法變出一摞照片。</p>
淺金色的眼睛彎了彎，漂漂亮亮的小騙子站在風裡，蓬鬆的小卷毛被風撥得輕快跳動。</p>
路南柯問:“是這些嗎？”</p>
紅桃k往空空如也的口袋裡一看，臉色變了:“路南柯！你這個混蛋，你不講義氣！背信棄義！你快還給我，你答應我們一直在這的——”</p>
“我會一直在這的！”小騙子笑著飛上自行車，得意洋洋揮著照片，“但這個東西我必毀屍滅跡！”</p>
紅桃k被他氣得眼前一黑:“……”</p>
路南柯把自行車騎得飛快。</p>
他單手扶把，今天穿的格子襯衫被風灌進去，一眨眼就把這條街騎到頭，身影消失在了街角。</p>
……</p>
這一整天，小信使看起來都沒有什麼異常。</p>
路南柯依然有一大堆正經事要忙，他忙忙碌碌地送信送快遞，在槐樹裡外幫忙傳話，還抽空黑吃黑騙了幾個正騙人的騙子一大筆錢。</p>
小騙子的荷包又鼓起來，帶著那筆錢，去找了最會修東西的意識老爺爺。</p>
白胡子的意識老爺爺拿著那一大堆風鈴碎片，看了半天，搖頭歎息:“不行，碎的太厲害了。”</p>
“一點也修不好了嗎？”路南柯趴在櫃台上，“爺爺，這是我要送的禮物，我很想修好它。”</p>
在槐中世界，一個意識要是說“很想”，那就是真的很想很想了。</p>
哪怕是信使也不例外。</p>
白胡子的意識老爺爺想了半天:“要修也行，不過那可得費不少功夫，一個月行嗎？”</p>
路南柯搖頭。</p>
白胡子老爺爺想了想:“半個月呢？半個月，不能更短了。”</p>
路南柯捏著那一大把錢，他看著被他仔細擦乾淨，每片都擦得亮亮的玻璃碎片，小聲問:“一個星期……一個星期有可能嗎？”</p>
“那可不行。”白胡子老爺爺說，“這是件很費工夫的活兒。”</p>
要把碎的東西拚起來不難，可要拚到看不出痕跡，好像沒碎過一樣，那就要費不少功夫了。</p>
而且，即使是這樣勉強修複起來，碎了也就是碎了。</p>
裂痕不會消失，被修好的風鈴也隻是件精美的藝術品擺件，一動就又很容易碎，不能再被隨手撥得叮咚作響了。</p>
“順其自然也好。”白胡子老爺爺勸他，“有些規律，不是我們想違抗，就能強行違抗的。”</p>
路南柯歎了口氣:“我明白……謝謝您。”</p>
路南柯把那些玻璃碎片都收回來，裝進大挎包裡，他打算去再買一件彆的禮物，送給大肥羊先生。</p>
碎掉了的東西就是碎了，這道理路南柯當然懂。</p>
路南柯禮貌地付了谘詢費，又向白胡子意識老爺爺買了一盞手提燈，掛在自行車上，坐在路邊看他今天去書店買的《樹木種植與養護》。</p>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買這種書了，可不論買多少本，其實結果都一樣。</p>
小騙子唉聲歎氣地搖搖頭，把書塞進大挎包裡，騎上自行車，在滿天的星星底下騎過街道和小巷。</p>
他沒有回大肥羊先生的家，叮鈴鈴一撥鈴鐺，理直氣壯地進了紅桃k的房子。</p>
紅桃k被他嚇得跳起來，撲克牌都落了一地:“乾什麼！路南柯，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p>
話是這麼說，紅桃k還是撲過去，一把牢牢抓住他:“彆想跑！我們今天的賬還沒算完，我告訴你，不論你說什麼，我是肯定不會放你偷偷跑掉的！”</p>
小騙子才不會偷偷跑:“我堂堂信使路南柯，不光不怕你算賬，我還敢住在你這兒呢。”</p>
“你等著，我這就去拿照相機，我要懟著你的臉照一百張……”紅桃k還在為照片的事耿耿於懷，忽然愣了下，“你說什麼？住我家？”</p>
小騙子眨了下淺金色的眼睛。</p>
“我就說那是個大騙子！”</p>
紅桃k火冒三丈蹦起來:“他是不是把你騙得身無分文了？他把你趕出家門了嗎？你被迫流落街頭了嗎？我帶大家去收拾那個壞家——”</p>
“沒有！”小騙子聲音比他還大，牢牢捂住了他的嘴，“告訴你了不是騙子！不準這麼說大肥羊先生！”</p>
紅桃k第一次看見漂漂亮亮的小騙子動手，睜大眼睛，仿佛已經看見整副撲克牌上都寫著“完了”。</p>
小騙子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很不合適，抿了抿嘴，重新恢複了優雅，變出清水來洗乾淨手。</p>
他歎了口氣:“唉，我還是和你說實話吧。”</p>
——路南柯整理好袖口，把軟氈帽端端正正放在腿上，給紅桃k繪聲繪色地講了個故事。</p>
他其實是聯係上了一位資深的苗圃專家，聽說最擅長治療斷了根的樹。</p>
路南柯打算帶著小槐樹去求醫，但路太遠了，起碼要幾千公裡，而且小槐樹進不了槐中世界，隻能從外麵走。</p>
但這也難不倒機智果敢的小騙子，他已經打點好了，準備帶著小槐樹混進一輛運送苗圃林木的大卡車，那裡麵可至少有一千棵小槐樹。</p>
“藏木於林，你聽過吧？”路南柯說，“就是你要藏一棵樹，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藏在森林裡。”</p>
小騙子對這些典故信手拈來，滔滔不絕:“你說，我這麼乾，是不是那些人找瘋了也抓不住我了？”</p>
紅桃k聽得滿眼睛都是方片，其實已經差不多被說服了，但鑒於這家夥一貫沒什麼信譽，還是半信半疑:“倒確實是這個道理。”</p>
“但你的小樹能撐這麼久嗎？”紅桃k怕他誤會，連忙解釋，“我不是——我就是，就是有點擔心……”</p>
小騙子哪會為這種事介意，大大方方地笑著拍他肩，一背手瀟瀟灑灑站起來:“你看我像撐不久的樣子嗎？”</p>
小騙子的眼睛比之前多了顏色，不再是一到晚上就變成沒有生機的灰白，在燈下是亮亮的淺金色，讓他的話多了不少可信度。</p>
紅桃k又問:“你說那個苗圃專家，真的有嗎？”</p>
小騙子當然早有準備，立刻把在那本書上抄下來的作者姓名、電話和出版地址給他看。</p>
紅桃k這才終於信了，鬆了口氣，咧開嘴笑起來，捶了他一拳:“你小子，嚇得我提心吊膽了一天，我還以為——”</p>
他趕緊閉嘴，沒說下去，光是“呸呸呸”去晦氣。</p>
紅桃k擔心了一天，生怕是他說錯了話，讓路南柯從槐中世界跑出去，抱著他的小槐樹悄悄等著枯萎了。</p>
小騙子以前不是沒乾過這種事。</p>
上個冬天，路南柯就號稱要“放冬假”，停了送信和快遞，還給他們每個人都送了一支玫瑰花。</p>
漂漂亮亮的小信使一高興就到處送玫瑰花，所以也沒人覺得奇怪，大家還囑咐小信使一年工作辛苦了，冬假的時候一定要好好休息。</p>
紅桃k在槐樹林裡連撲克牌魔術，一張撲克牌被風吹飛了，追著去找，才發現一棵尤其瘦小、乾巴巴的小槐樹。</p>
路南柯應該是靠著樹凍僵了，一半身子在槐中世界、一半身子在外麵，一動不動地躺著，身體冷得像是塊冰。</p>
紅桃k嚇瘋了，又不敢拖他回家——這種情況下的信使要是被拖進槐中世界，那說不定就真永遠都出不去了。</p>
幸好，那棵又矮又小可憐兮兮的小槐樹很爭氣，在太陽出來以後，頂著寒風硬生生憋出一顆小嫩芽。</p>
路南柯也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奄奄一息地伸出一隻手，攥住紅桃k的腳腕要饅頭。</p>
熱騰騰大個剛出鍋的，要十個。</p>
……</p>
從那以後，紅桃k就開始疑神疑鬼，總是特彆緊張這家夥:“這麼好的事，你乾嘛瞞著大家啊？”</p>
“你懂不懂行？”小騙子抱著胳膊搖頭，“人多嘴雜，我這是要秘密行動，難道還能昭告天下嗎？”</p>
紅桃k被他一噎，抓著頭發想了半天:“倒、倒也是，那你乾嘛不回家——我是說回那個大肥羊的家？”</p>
問完這句話的紅桃k，立即遭到了小騙子路南柯的正義凝視。</p>
紅桃k:“……”</p>
紅桃k:“大肥羊，先生，的家。”</p>
“我實在不忍心騙他啦。”路南柯歎了口氣，“我本來想，今天要是找到了他家的真小孩，我就再賴一天的。”</p>
可向來神通廣大的小信使，用儘渾身解數，也沒找到大肥羊先生家那個真小孩到底住在哪。</p>
他又不敢在那一片繞太長時間，又不敢離開槐樹太遠。</p>
小騙子恩怨從來分明，非常有職業道德地算了自己最長還能活多久，發現要是再這麼賴下去、又找不到真小孩，就真的還不清了。</p>
當然沒有什麼苗圃專家，這世上沒有苗圃專家能救一棵被砍碎的小樹。</p>
路南柯是用自己的心血在養小槐樹，這才勉強留住了這幾片葉子，他昨晚雖然不能動，但其實知道大肥羊先生一直都在照顧他。</p>
是因為大肥羊先生把他照顧得很好，所以今天的小騙子能這麼囂張、這麼信誓旦旦地編故事……但有些事，就算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種樹人，恐怕也沒辦法。</p>
小騙子就快要撐不住了。</p>
昨天摔破以後，他已經流不出血了。</p>
路南柯有點遺憾，又歎了好大的一口氣，對紅桃k解釋:“長痛不如短痛，我都做好計劃了，像他這種剛來槐中世界的意識，是很容易忘掉我的。”</p>
非常簡單，隻要路南柯抹去自己所有的痕跡，其實就行了。</p>
今天出門前，小騙子就非常縝密地做了兩手準備，提前收拾乾淨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跡。</p>
如果能找到這家的真小孩、能暗中給出足夠的報酬，他就繼續厚著臉皮回家。</p>
如果找不到，就不能再回去，他不能讓大肥羊先生記住他。</p>
他不想讓大肥羊先生記住一個冒充他們家小孩的小騙子——非要記住的話，他還是想當那個跟大肥羊先生棋逢對手，勤勤懇懇知難而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信使。</p>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跟紅桃k說的，也不能跟任何人說。</p>
所以路南柯也隻是告訴紅桃k:“大肥羊先生太淳樸、太老實、太善良、太沒有挑戰性，一點都不刺激。”</p>
小騙子相當薄情、相當翻臉不認人:“唉，不好玩，我要去找新的刺激了。”</p>
紅桃k倒是很欣賞他這個態度:“對！就該這樣！”</p>
頭兩天那都叫什麼事！</p>
紅桃k早就想吐槽了！</p>
——明明說好了合夥騙人，晚上出來打牌，騙來的錢五五分成。</p>
結果等到了晚上，這家夥居然在電話裡跟他說要早睡早起，明天還要上學。</p>
——第二天倒是洗心革麵，說好了這次絕不動搖、絕不心軟、絕對在半夜出來打牌。</p>
結果一晚上聯係不上人，一整條小溪邊上住的意識都信誓旦旦作證，說聽見小信使哭的好大聲。</p>
連淩晨追魂奪命連環call都沒能把人叫醒，對麵蒙著被子嘟嘟囔囔，說實在吃不下了，還問他吃不吃烤鴨。</p>
“都是意外！”小騙子斬釘截鐵，“這次我做了萬全準備，必不會再有分毫動搖！”</p>
紅桃k和他含淚握手:“好兄弟！”</p>
小騙子含淚握手:“嗯嗯！”</p>
他決定不光請洗心革麵的好兄弟吃熱騰騰的大饅頭，還要加一袋他珍藏的泡麵，現在立刻就去燒開水，然後叫人來打一晚上牌。</p>
這才是他們騙子該有的快樂生活！</p>
紅桃k矯健地跳起來去燒開水:“我給你拿泡麵！好兄弟，你要什麼口味的！”</p>
他把熱水壺裝滿水插上電，興高采烈地翻了半天存貨，沒聽見回答，探出頭:“好兄弟？”</p>
小騙子正在接電話，趕緊衝他比劃了個“噓。”</p>
紅桃k立刻把嘴閉得嚴嚴實實，雙眼放光地舉起一張紙:是那個苗圃專家嗎？</p>
再換一張紙:還是新目標！</p>
再再換一張紙:新目標帶我一個！</p>
紅桃k覺得，路南柯最近十分需要一個忠言逆耳、理智清醒的好兄弟在身邊規勸。</p>
一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小騙子，最近很有些不對勁。</p>
很是有些雖然還不完全翻車、但明顯是朝著翻車方向去的趨勢。</p>
路南柯囫圇擺手，拿著手機跑去陽台，趴在護欄上，輕聲慢語地耐心說話。</p>
那叫一個溫柔耐心，那叫一個不厭其煩，那叫一個循循善誘。</p>
紅桃k上次聽他這麼說話，還是小騙子囑咐小槐樹不要怕，努力吸營養努力長，多長幾片葉子多發幾個芽。</p>
好兄弟紅桃k發覺不妙。</p>
好兄弟紅桃k決定出擊。</p>
紅桃k毅然拿了自己最最珍藏的什錦味至尊泡麵，把一整根火腿腸全放進去，放了足足兩片芝士，撒了海苔碎，還煎了漂亮的太陽蛋。</p>
紅桃k出門去買了饅頭，一手拎著熱騰騰暄軟的大白饅頭，一手端著香噴噴的至尊泡麵:“路南柯！來吃飯！路南柯？小騙子！無敵大信使！”</p>
紅桃k平時可絕沒這麼慷慨，要不是為了設下埋伏誘拐路南柯，早就自己狼吞虎咽把這些全吃完了。</p>
他喊了半天不見人答應，最後才重重歎了口氣，搖著頭滄桑念叨:“路遙知啊路遙知……”</p>
“在在。”小騙子正蹲在外麵叮叮當當開自行車的鎖，另一邊還急著講電話，探頭進來，差一點被香了個跟頭。</p>
小騙子一向最喜歡大白饅頭、什錦口味的泡麵、火腿腸、芝士碎和太陽蛋。</p>
那個差點醒不過來的冬天，路南柯睜開眼睛，一口氣吃了整整十個大白饅頭，接下來點的餐就是什錦至尊泡麵。</p>
小騙子被泡麵饞到走不動，隨便紅桃k開價，被敲詐了一盒至尊限量款超難買的撲克牌，都在吃飽以後一抹嘴，心甘情願地推著自行車去排隊等開售了。</p>
紅桃k麵無表情地抱著泡麵碗就跑:“不給你吃！你乾嘛去？你不是要住這嗎？”</p>
“唉，本來是的，本來是的。”小騙子跳上自行車，暈頭轉向地發著愁歎氣，“大肥羊先生走丟啦，他太想他家小孩——我是說，他太想我了。”</p>
大肥羊先生沿著小溪一路找自己家的小樹，忘了回家的路，但還記得電話。</p>
有好心人幫忙聯係了小騙子。</p>
大肥羊先生描述的“我家小樹”的特征，明顯就是他，沒有第二棵小樹“又漂亮又好看又會騎自行車，背著大挎包到處送信和快遞，是一名光榮的信使”。</p>
“他怎麼還記得你？！”紅桃k瞪圓了眼睛，“你不是把所有的痕跡都收拾乾淨了嗎？”</p>
小騙子也問了原因，這會兒重重歎氣:“都怪我，我太好看了。”</p>
大肥羊先生在電話裡說，雖然家裡沒有痕跡，但還是能清晰地想起，自己家應該有一棵特彆好看、特彆漂亮的小樹。</p>
小樹叫路遙知，是他家的小孩。</p>
是心腸又軟又好、機智勇敢、最優秀的小信使。</p>
“我很想他。”大肥羊先生在電話裡問，“他什麼時候回家？”</p>
大肥羊先生說:“他一回家，我就會為他開門。”</p>
種樹人對漂亮小樹的執念，那可和信使對非常重要的特快專遞的執念差不多了。</p>
小信使完全能理解這種感受，深刻反省和後悔自己沒計劃周全，送給好兄弟一支玫瑰和一副至尊黃金撲克牌，跳上自行車。</p>
紅桃k火速收好至尊黃金撲克牌，樂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回過神，看著好兄弟遠去的背影:“你這就——你這就走了？！路南柯？路南柯！路遙知！”</p>
“在呢在呢！”路遙知趕緊撥鈴鐺，然後才發現是他在喊，連忙擺擺手，“不行，我不能跟你聊了，我得趕緊回家。”</p>
在槐中世界，沒有比小信使騎自行車騎得更熟練、更快的人了。</p>
路遙知蹬著自行車飛過小巷，飛過街道，飛過一條清淩淩的小溪。</p>
他毫不猶豫地奔著家去，他幾乎不用看路就知道要怎麼走，因為他已經在腦子裡走過不知多少遍，他望著月亮想回家。</p>
就再心軟一次，就今晚，他還得回家，他得去陪伴不安的大肥羊先生。</p>
小信使的軟氈帽被樹枝掛住了，他隻能拜托那棵槐樹先幫自己保存著，明天再回來取。</p>
因為他實在沒有時間停車了。</p>
“我答應了大肥羊先生。”全世界最信守承諾的小騙子說，“聽到他的電話，不論我在什麼地方，都會飛回去陪伴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