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餘溫未了 楚寒衣青 14706 字 6個月前

欲|望的複蘇像是一個巨大突兀的音符,把一曲本該柔媚的小調攪得支零破碎。

俞適野從曖昧之中清醒了,僅有的一絲混沌自他腦海中消失,他的身體發生了明確的熱烈的反應,可腦袋像是一口氣嚼了一整把薄荷葉,清明得都大了一圈。

情況有點尷尬。

情況非常尷尬。

他和溫彆玉……他們的關係……他曾給溫彆玉的承諾……

每想起一個問題,俞適野的身體就要僵硬一點。上一秒,他全身的神經都用來感覺溫彆玉;這一秒,他全身的神經都用來幫助自己。

他小心翼翼,屏息凝神,試圖在不驚動溫彆玉的情況下,將自己的手臂從溫彆玉的腦袋下挪動出來,以便在對方還沒清醒的時間裡,將所有的問題化解於無形。

可就在他試圖抽動手臂的那一刻,閉著眼睛的人顫動兩下眼瞼,睜開了眼睛。他懶懶吸了口氣,含著氣的聲音溫吞又慵懶,以至說出的那句話,像是一句呢喃的撒嬌:

“你頂到我了……”

俞適野發現自己有了更多反應。他哀歎一聲,認命了,很有禮貌地告訴溫彆玉:

“我這就走。”

溫彆玉茫然了一下。他有點迷惑地看了俞適野一眼,先抬起手,摸了下他的手臂與肩膀,又拿手撐著額頭。

“俞適野?”

“嗯?”

懷裡的人說了一句後就沒聲音了,俞適野耐心等待著,不過幾秒鐘,就見原本趴在他懷裡的溫彆玉觸電似的彈起來,坐到了另外半邊床上。他顯然徹底清醒了,盯著自己的眼神像藏了兩柄小刀在裡頭。

麵對著這兩柄射過來的小刀,俞適野倒覺得接得不冤。

誰讓今天早上……但,唉,男人有反應,男人又做錯了什麼呢?

他順勢坐起來,扯過被子蓋住自己,原本想要對溫彆玉解釋兩句的,但這種事情,無論怎麼解釋,都不會比現在更好一丁點。於是他說:

“我去浴室。”

“請去浴室。”

兩道聲音重疊了。

俞適野的很平常,溫彆玉的就顯得冷冰冰。

俞適野神色自若地笑了笑,站起身,裹著丟在椅子上的袍子進入了浴室。

男人離開臥室之後,溫彆玉立刻倒回床上,他單手撐著額,懊惱地閉起眼,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開始泛起熱來。

一個人升溫了,另一個人則降溫。

裸身站在嘩啦啦的冷水下,俞適野洗了一個無比清涼的晨澡,總算是把自己不該有的反應給消了下去。

直至這時,他才有心思思考一個奇怪的問題:

明明兩人是分被子睡的,為什麼一覺醒來,被子不見了,他們滾在了一起?

難道我的睡相真的這麼不安穩,還能在夢中一連掀起兩床被子,非把人抱到懷裡才罷休?

莫非是好幾個月沒有紓解的緣故?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得想個解決的辦法……

最正常的解決方法當然是找一個固定的上床伴侶,但現在顯然沒有這個條件。

常規的解決方法被堵死了,可問題還得麵對與解決,接下來的一整個白天時間,他都心不在焉的,惹得身旁秘書將金陽天城二期落成酒會的事情對他重複了三遍,才憂心忡忡,猶覺得老板沒有記住地離開。

太陽升起了就必然落下去,月亮落下了就必然升起來。

無論俞適野怎麼樣希望今天的時鐘走得慢一點,時鐘還是準準撥到了必然存在的,他回家的那個時間點上。

當他心不甘情不願,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回家的時候,他在電梯前碰見了自己的秘書。

秘書今天和往常大不一樣,沒了一疊文件乾練職業的模樣,而是一手抱花,一手抱半人高的玩偶,巴掌大的小臉藏在花束與玩偶後邊,險些讓人尋找不著。

俞適野見人手上東西太多,有點抓不住的樣子,緊走兩步上前,幫她把玩偶托了一下。

“小心。”

“謝謝老板。”

“這是……生日禮物?”

“是的。”秘書有點不好意思,“跟我男朋友說過不要送玩偶了,結果他還是送玩偶。這麼多玩偶擠在床上,我都要沒地方睡了。”

電梯到了。

俞適野和秘書一起進了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秘書找自己的男朋友去了,俞適野則往自己車子的停車位走去。

他一路都沒有多想,直至坐進了駕駛座,將要發動油門的時候,回味過來,若有所思:

“玩偶?”

“床?”

當天晚上,當溫彆玉回到俞適野家裡的時候,他看見一隻巨大的,足有兩米那樣高的熊熊躺在臥室床的正中央,將床一分為二。

而俞適野站在一旁,神色很欣慰,雖然不小心打破了承諾的界限,但現在,他自覺給溫彆玉交代了。

“這是我今天去禮品店買的。我把它擺在我們中間,有它在,我相信今天早上的錯誤不會再發生了。如果再有這樣的錯誤,”他最後一句話是對自己說的,“我就是在日熊。”

俞適野相信,雖然他空了挺久,但還不至於這樣饑渴。

從頭到尾,溫彆玉雙手抱胸,一語不發,隻把嘴唇抿的有點緊,半晌之後,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

他們中間隔著一頭熊,相安無事地睡了一晚。

等到第二天晚上,俞適野意外地發現放在床中央的熊變成了狗,萌萌的大狗趴在床上,咧嘴的微笑裡透著一股無辜的神色。

俞適野和這隻狗對視片刻,從中看出了很多東西。

“為什麼要把熊換成狗?”

溫彆玉在床上躺得愜意,為了證明自己的愜意,他還將狗攬入懷中。

“我覺得這隻狗更適合你。”

俞適野當然可以將這隻狗從床上拿開,再把熊放回去。但他從不會把事情做得這麼不漂亮,而且溫彆玉這種針鋒相對的舉動將俞適野內心的勝負欲完全挑撥了起來。

他拿手機下了個單。

下單的三天後,俞適野接收了個大型快遞。

他將快遞一路扛到房間裡頭拆開來,再將包裝物那下樓丟掉。他打算用這份快遞給溫彆玉一個驚喜,結果到了晚間,倒是溫彆玉給了他一個驚喜。

溫彆玉同樣搬了個巨大的快遞上來,並從中拆出了和他的“禮物”一模一樣的東西。

兩個男人連同兩個男版充氣娃娃呆在同一個房間裡,使房間裡的氣氛額外微妙。

確認過眼神,這不是個簡單的對手。

他們對彼此禮貌地笑了笑,各自把特彆訂製的男性充氣娃娃擺放在房間的一角,之所以最後沒有將娃娃也搬上床,是因為經曆過第一個晚上,兩人有床睡不了一起睡地上的狀況之後,他們已經達成了默契的共識:

床上還是彆有太多人比較好……

這一日,吳阿姨算著時間差不多了,進入俞適野的臥室,將床上的被套床罩全部拆下來丟進洗衣機裡清洗,等她再打開櫃子,準備為床鋪換上新的被罩時候,兩個人型玩具,自衣櫃中掉出,軟軟倒在她的麵前。

吳阿姨:“……???”

這個周末,遞到奶奶桌前的報告變成了這樣。

溫先生親自為俞先生裝飾了愛的小牆壁。

俞先生和溫先生似乎產生了什麼奇怪的新愛好,迷上了新的玩具……[附圖]

吳阿姨的報告怎麼寫,俞適野沒有看見。但兩人總不至於忽略已經換了床單的床。他們默不作聲,各自把自己的東西處理掉,暫時偃旗息鼓起來。

事實上,偷閒的半周之後,兩人也開始忙碌起來了,還忙的是一個項目。

溫彆玉開始為金陽三期的工程做正式的準備,而俞適野則參加金陽二期的落成酒會。

這樣的酒會顯然是紳士淑女,名流遍地,俞適野本來對這樣的酒會不算討厭的,反正他和誰都能聊上幾句。隻是他對某些食物過敏,在外麵吃東西,尤其是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吃東西,總有點不方便,必須讓秘書先行和主辦方強調,回避他過敏的食物才行。

綜合這一點麻煩來考慮,他對酒會的興致也就不那麼高了。

不過來都來了,就算俞適野沒想應酬,隻願意獨自呆在沙發上混時間,也有人不答應。

酒會開場還沒有一會兒,俞適野剛剛在角落坐下,趙景修已經穿過人群。這位年輕的小趙總估計是這個酒會上打扮最時髦的了,一身白色手工刺繡西裝,加上一條紅色領巾。那領巾的紅與他手裡端著的杯子裡的紅酒相似,讓人一看就想到了西方的吸血鬼。

他來到俞適野身旁的座位坐下,端著酒杯朝俞適野舉了舉,露出點笑來,抱怨道:

“我之前把私人號碼發給你了,你怎麼沒回我?上一場賽馬我得到了些內幕消息,賺了點零花錢,你沒來真是可惜了。”

“是嗎?不好意思,我沒有看見。”

俞適野正在玩一支煙,輕軟的香煙在他靈活的指間如同一枚飛鏢,來回翻轉出漂亮的蝴蝶花紋。他道了歉,但神色漫不經心,連眼睛也沒有多抬一下。

“那我現在再給你發一條?”

趙景修懷疑俞適野根本不是沒有看見,而是吊著自己玩,他心裡癢癢的,既是被俞適野手中玩著的煙勾出的煙癮,也是些更深處的其他癮頭,於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後,再補上邀請:

“煙癮有點犯了,一起出去抽根煙怎麼樣?”

“電話當然可以。”

俞適野停下了手,香煙穩穩落在他的掌心,他將這支煙放入趙景修手中,再拿出手機,讓趙景修把自己的號碼念一下,當著對方的麵輸入保存。

“至於煙,”俞適野對著趙景修笑了笑,“我現在沒有癮,不太想抽,你要不要自己先試試?”

他們將話說到這裡,有人過來了。

那是個叔叔輩的老總,一坐下就開腔和俞適野說話,說得還挺投契。

趙景修在旁邊呆了會兒,幾次想插話,都沒多少後續,倒是越來越多的叔伯過來了,坐在這裡閒聊打趣,漸漸沒了他說話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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