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2)

餘溫未了 楚寒衣青 9183 字 3個月前

有了想法,下一個步驟當然是將想法落實。

等第二天, 從飛機上一落地, 俞適野也不回家修整了, 直接去了公司, 把整個租房部召開了會議, 將全新思路和方向傳遞給下邊的人。

不用做更多了, 作為一個掌舵者, 他要做的,就是確定方向,把控方向,至於更細節的步驟, 自然有手底下的人處理落實。

事實上, 會議一結束,部門裡的禿頭經理回頭把情況在往下一說, 一線的員工們就開動腦筋, 算計起了本產品相較市場產品的優勢:

“目前價格比市場價略微上浮。”

“我們有專業的養老產品,在實時檢測老人身體和防止老人滑倒上有重大優勢。”

“隨入住贈送的體檢套餐也是一宗優勢。”

“這樣真的會有人來住嗎?”辦公室裡, 一個頗為年輕的員工提出了疑問,“既然是從外地過來看子女, 為什麼不住在子女的家裡, 還要花個冤枉錢在同小區租房子?”

這話引來部門大齡員工的集體關注,其中, 視線最為猛烈的就是禿頭經理。

就這樣定定地看著說話的小年輕一會,直到把小年輕看成了縮在位置上瑟瑟發抖的鵪鶉, 禿頭經理方才“嗬嗬”一笑,抬手摸摸自己光潔蹭亮的地中海,飄然走了。

老大一走,辦公室頓時活躍。

小年輕旁邊的老前輩說:“沒結婚吧?”

小年輕:“我這才23,您關心得太早了……”

“誰關心你這個了。”老前輩腦殼疼,“看見我們經理的地中海了沒有?”

小年輕:“看,看見了。”

老前輩:“被家裡的老婆和媽一起吵禿的。”

小年輕:“……”

老前輩拍拍後輩的肩膀,語重心長:“家庭關係很好的,當然有,但UC震驚部裡頭,殺妻殺夫殺爸媽殺孩子的,也有。人口這麼多,需求這麼廣,我們隻把房子租給需要它的人,懂嗎?”

***

上司一句話,下屬跑斷腿,辦公室的員工們緊鑼密鼓地忙碌著,回了家的俞適野也沒閒著,他和溫彆玉討論了一個全新的問題。

溫彆玉看著手頭的文件:“大病保障計劃?”

俞適野點頭:“下午抽時間和保險那邊的老總聊了下天,提了這個保險方案,那位倒是很爽快地答應,反正險種是本來就有的,隻是多掛靠一個渠道而已,對他們來說,惠而不費。回頭有人入住了,可以贈送這一保險。”

溫彆玉微微疑慮:“我現在開始擔心你的公司了。你賺的錢真的夠燒嗎?這怎麼看怎麼賠本……”

俞適野:“你覺得我純在做慈善?”

溫彆玉趕緊申明:“我並不是在反對——”

俞適野勾起嘴角:“一聽到養老公寓,再聽見體檢,再聽見保險,你是不是就直接聯想到老人各種各樣的大病小病了?”

這正是溫彆玉所想的。

俞適野:“但這隻是一種資源的整合,體檢費和保險費,全都是一錘子買賣,也都在附加在了房租之中。現在租賃價格隻是推廣價格,並不是最終的租賃價格,這種養老租賃一旦把品牌做起來,或者把概念做起來,就能夠擁有重新定價的機會。因為這不再是簡單的租房,而是種全新的產品……”

“這個概念最初的起源可能和慈善有關,但我想做的絕非慈善。”俞適野明確告訴溫彆玉,“慈善隻有幾個人去做,但賺錢的生意,人人都會搶著做。”

溫彆玉聽俞適野說話。

每當俞適野說這些的時候,他總是安靜地聆聽,他喜歡看俞適野智珠在握,神采飛揚的樣子,那會讓他想要——

俞適野吻上溫彆玉的唇,輕輕地咬,淺淺的含,在對方呼吸陡然加重的時候,惡趣味地後撤一些,告訴溫彆玉:“不要光想,不練。”

溫彆玉舔了舔嘴角,踩著人說話的尾巴尖,虛心改正,主動出擊,一口吻上。

氣氛正當熱烈,突兀的鈴聲響起來,是溫彆玉放在桌上的手機。溫彆玉急著親吻,沒理手機,讓手機孤單又刺耳地響了好一會兒,還是俞適野推了推他,提醒道:“電話。”

“我的吸引力還不如一通電話嗎?”溫彆玉有點小不滿。

俞適野長長歎了一口氣,一手抱著溫彆玉,一手去摸索桌上的手機,他也很難:“就是擔心良宵苦短,才讓你趕緊把事情給解決了……”

摸了半天,手機總算拿到眼前,俞適野偷空看了屏幕一眼,愣了下。

“你媽的電話。”

“嗯?”

“你媽媽。”

這下子,兩人都清醒了,溫彆玉從俞適野手裡接過手機,看了眼屏幕,接起來,才“喂”了一聲,響亮的哭聲已經從聽筒那裡傳過來,清晰得俞適野都能聽見。

兩人麵麵相覷。

片刻,溫彆玉遲疑道:“……媽?”

溫母哭得哽咽,聲音斷斷續續:“小玉……我現在在醫院……你爸剛才跟我吵了一架,不管我……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你過來吧,你過來吧……”

電話裡的人哭得很厲害,接電話的人卻很平靜。

溫彆玉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媽媽,你先告訴我。”

“你爸爸——”

“不是我爸爸,”溫彆玉打斷對方,“是你,為什麼在醫院,有什麼問題,現在是什麼情況。”

俞適野就在旁邊。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大,溫彆玉也沒有要回避俞適野的意思,他耐心聽了一會,屏蔽了中間溫母激動的哭喊和對溫父的各種咒罵,等溫彆玉說完了把電話掛掉,也基本把事情弄清楚了。

正因如此,兩人才都顯得有些遲疑。

俞適野:“你媽媽搬東西的時候,因為沒有手,就拿腳去踹浴室門,結果太用力,直接把浴室的玻璃門踹破了,自己的跟腱也被碎玻璃割斷了?”

溫彆玉:“對。”

俞適野:“就踹了一腳?”

溫彆玉:“……對。”

理智上,俞適野很同情溫彆玉的母親,也認為溫彆玉的父親將受傷的妻子丟在醫院,自己離開的行為很不正確,但造成目前這件事的根本原因……

俞適野有點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來,忍得非常辛苦,還得拿側臉對上溫彆玉,免得繃不住,結果是溫彆玉先繃不住笑了:

“……真的有點好笑。”

俞適野跟著咳笑兩聲,收住,問正事:“現在手術做完了,情況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出院?”

溫彆玉:“說是手術很順利,要在醫院呆兩個星期,然後出院在家養三個月,就基本康複了。”

俞適野問到這裡就沒再繼續了,溫彆玉也跟著沉默。

他側頭向窗外看去,四四方方的窗戶框出一條黑黢黢的隧道,幽暗,深長,也沒個儘頭,多像人生裡不知何時會出現,更不知何時會結束的困難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