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路越走越窄,也越來越偏僻,這顯然是一個極偏僻的宮殿,極少有人來,周圍也沒什麼守衛,可當呂後推開門,荒蕪破敗的宮殿卻有著與之不相配的宮人。

魯元公主生逢亂世,學過一些粗淺的保命功夫,她看著這些其貌不揚的宮人,卻莫名覺得這些人都是練家子,且極厲害的練家子。

——這些人在看押著什麼?

“他醒了嗎?”

呂後問其中一人。

“還未醒。”

宮人向呂後見禮,隨後推開宮門,對呂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不過沒有傷在要害處,藥也吃得及時,若屬下所料不差,過一會兒他就該醒了。”

“很好。”

呂後頷首,抬腳往裡走,“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錯了,你來得不是時候。”

殿內響起一道極虛弱的聲音。

這道聲音有些,魯元似乎在哪裡聽過,可聲音響得突兀,一時之間讓她想不到究竟是誰的聲音,但當她隨著母後走進宮殿,宮人撩開層層紗幔,床榻上的人半張側臉露出來,於微弱燭火下臉色瑩白如棉,她終於想起了他的名字。

——韓信。

名聞海內,威震天下的淮陰侯。

她第一次見到韓信時,那人剛被蕭何追回來,大抵是連夜奔波,那人一身衣物儘汙,看上去有些狼狽,可他的眼睛卻亮得很,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他走在蕭何身後,明明籍籍無名卻桀驁冷漠,仿佛他不是一個偷跑的小卒,而是隻手可摘星的擎天之人。

而後來,他的確做到隻手摘星,視起義軍無無物的章邯被他逼得戰敗自刎,戰無不勝的項羽都成了他的手下敗將,他的名字無人不知,而他也越發倨傲,在父皇危急之際挾製父皇,讓父皇封他為王。

父皇封他為楚王。

但後來,貶為淮陰侯,再後來,父皇授意母後殺他於鐘室。

——未嘗一敗的兵仙沒有死在戰場,而是死於深宮之中。

“他沒死?!”

魯元公主瞳孔微縮,看向自己的母後。

“不錯。”

呂後微抬眼,“他若死了,哪還有你我的好日子?”

“嗬,我活著,也不會有你們的好日子。”

韓信閉目譏諷。

【相比於劉邦的鳥儘弓藏,呂後不可謂不大度。】

【但這樣的大度顯然無用,這些大臣們忠於的劉邦,而不是呂後,哪怕此時畏懼呂後之威不得不臣服,可一旦找到機會,他們依舊會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們生是漢臣,死是漢鬼,永遠不可能臣服於呂家人。】

【這,也是呂後死後呂家被屠的另外一個原因。】

“他們不會忠於你,我就會?”

韓信嗤笑,“呂雉,你也太小瞧我。”

“他們有選擇,你沒有。”

宮人搬來小秤,呂後施施然坐下來,“淮陰侯,你以為你和他們一樣,還能站在朝堂之上揮斥萬千?”

“在你踏進鐘室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是個死人。”

呂後下巴微抬,語氣輕蔑,“是我,給你留了一口氣,讓你有機會在這兒對我冷嘲熱諷。”

“這麼說,我該感謝你?”

韓信躺在床榻上,出氣多進氣少,但饒是如此,他依舊是撐著精神反駁呂後,“你以為你是一個好人?”

“呂雉,你跟劉邦是一丘之貉,他日你若掌權,隻怕比劉邦狠辣十倍。”

“是嗎?”

呂後輕笑,“可是天幕說我厚待陳平周勃,比劉邦仁厚。”

“這些才能遠遠不及你的人,終我一朝出將入相,到達一個你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

“淮陰侯,不要告訴我你不心動。”

呂後挑眉看韓信。

又一次聽到淮陰侯三字,韓信明顯有些煩躁,“閉嘴,我不心動。”

“是嗎?”

呂後笑了起來,“聲名赫赫的淮陰侯,大破項羽的淮陰侯,功高無二的淮陰侯,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死於帝王的猜忌,以最屈辱最狼狽的方式死於婦人之手?”

“你——”

韓信終於睜開眼,撐著半邊身子瞪呂後,“你閉嘴!”

“我雖然救了你,但救不了你的族人。”

但呂後卻並未在意韓信的不敬,她看著床榻上氣急敗壞的男人,緩緩說著最戳他心臟的話,“你的族人都已經死了。”

“你應該知道,他們究竟死於誰之手。”

“毒婦!”

韓信呼吸微微一滯,瞬間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染紅他身/下的被褥,呂後淡淡看著殷紅的血跡,再度開口,“但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這是我的女兒,魯元公主。”

她伸手,把立在自己伸手的魯元推到前麵,直視韓信的眼睛,“你要不要這個機會?”

【當然,這些元因雖重要,但都不是最重要,最最重要的是,呂後沒有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如果她的兒子惠帝有她一半手段,局勢就會完全不同,同理,如果她的女兒像她,如果她的女兒有一個足以媲美諸侯王們權勢的夫君,那麼呂家乃至天下的命運都會為之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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