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武則天 朝臣如烈馬,她是馴馬人。……(1 / 2)

第七十五章

那麼問題來了,天幕的“時代”在哪?

是在天上?還是她傳聞中的仙山名島?

天後眯了眯眼,忽而回頭問上官婉兒,“天幕之言可曾全部記下?”

“除卻最開始的那幾句,剩下全部記下了。”

作為一個合格甚至出色的心腹,上官婉兒抬手一揮,身後的女官立刻將記錄下來的天幕語錄捧給天後。

天後接了絹帛,一字一字看下去。

天幕甚少提起她所處的時代,縱然提起了,也是以“我們”來形容,再要麼便是“千年後的我們”,至於地點,又是哪個國度,卻是半字不提。

——所以,天幕所處的時代,是她窮極一生也無法到達的地方?

天後緩緩放下絹帛。

“阿娘在看什麼?”

覺察到天後的動作,太平好奇往天後的方向看了一眼。

“咦?婉兒把天幕之言全部記錄下來了?”

看到天後手裡拿著的絹帛,太平來了興致,“記下也好,到底是祥瑞之言,天機之語,尋常人若能參悟一字半句,便足以收獲終生。”

韋香兒心思一動,也往天後手中的絹帛看去,“二娘此言甚是。”

——若是天幕在太宗時期便出現,如今哪還有天後今日的威風。

可見天命在武周而非李唐。

所以才有李君羨無端枉死,所以才有天後日後的問鼎天下。

而天後以太宗的才人之身入先帝之後宮尚能如此,那麼她作為三郎明媒正娶的嫡妻,身後又有京兆韋家的支持,名正言順如她,是否能有天後一樣的成就?

韋香兒心思百轉,心裡有主意,言語之間便更加殷勤,“阿娘可是有煩心事?”

“兒媳雖不才,但也願為阿娘分憂。”

“分憂?”

天後眉梢微挑,目光落在韋香兒臉上。

那是一張極豔麗也極精致的臉,否則也不會在她餓死李顯原配發妻時被她選中給李顯做了太子妃。

人生得漂亮,又出身世家,進退有度,年輕的臉上有著藏不住的權欲之心,遠比她的三個兒女野心勃勃。

天後笑了一下,隨手把絹帛仍在韋香兒懷裡,“既如此,你便幫我找到天幕的時代在哪,又如何能去。”

“若是找到了,我必重重有賞。”

韋香兒麵色一僵。

“阿娘,您這不是故意難為香兒嗎?”

李顯皺了皺眉,從韋香兒手裡拎起絹帛看了看,越看越覺得自家阿娘在故意刁難他的皇後,“天幕天幕,當然是在天上,我們縱然找到了,隻怕也去不了。”

“您把這件事丟給香兒,這是——”

“這是對兒媳的器重。”

韋香兒連忙打斷李顯的話,順著李顯的話開口,硬生生把李顯對天後的不滿變成受寵若驚,“兒媳遵命。”

李顯:“......”

遵什麼命!

這分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李顯大惑不解,還想再開口,可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見韋香兒背著天後拚命向他使眼色,一邊使眼色,一邊還緊緊扯著他衣袖,仿佛生怕他說出什麼話惹怒天後一般。

——著實擔心。

“兒子也遵命。”

李顯忍了又忍,到底還是聽了韋香兒的話,心不甘情不願地順著韋香兒的話接了一句。

韋香兒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從李顯手裡拿回絹帛,放在膝間仔細觀看著,一邊看,一邊大著膽子打趣兒天後,“若兒媳果真能找到天幕的所在,阿娘可不能失言,要記得重賞兒媳。”

太平沒了看絹帛的興致。

——她這個嫂嫂,就知道一味討好阿娘,著實沒意思。

“放心,我從不食言。”

天後聲音懶懶。

壯著膽子打趣兒天後的韋香兒這才鬆了一口氣,“那我便提前謝謝阿娘。”

韋香兒趨炎附勢,不止太平瞧不上,李旦多少也有點看不起,再瞧瞧瞧自己身邊的發妻,雖容貌不及韋香兒,但端莊賢淑,不卑不亢,於是心裡滿意點頭,覺得這才是世家貴女該有氣度與分寸,哪能跟韋香兒似的,上趕著奉承阿娘?沒得叫人看輕了去。

李顯不是傻子,能感覺到弟弟妹妹對自己這位新皇後的不滿輕蔑,弟弟妹妹的心情他理解,但韋香兒的心情他也理解,他的上一位原配發妻死得太慘,她如何不戰戰兢兢,處處討好阿娘?

所以在這種事情上他從來跟韋香兒站在一邊,韋香兒說找天幕的所在,他便耐著性子跟韋香兒一起看天幕的語錄,也好叫旁人知曉他的態度,省得旁人背著他作踐他的皇後。

“還有我。”

李顯道,“我若替阿娘找到這個地方,阿娘也要重賞我。”

他是親兒子,說話沒韋香兒那麼多顧忌,“阿娘那支鳳穿牡丹赤金簪漂亮得緊,便用那個東西做彩頭。”

“若是我與香兒能找到,阿娘便將那支簪子賜給香兒,香兒貌美,簪上肯定好看,跟阿娘年輕時一樣好看。”

韋香兒麵上一紅,嗔了李顯一眼。

太平麵上有一瞬的扭曲。

——她這位三兄怎這般沒出息?

不討要官職封賞,在朝堂上安插自己的人手,反而討要一支簪子,真是沒半點九州之主該有的樣子!

李旦看看發妻,再看看發妻身後跪著的竇氏,忽而覺得那支簪子簪在她們發間也好看。

但他畢竟不是李顯,做不出眾目睽睽之下為自己的女人討要首飾的東西,於是曲拳輕咳,為自己不求上進隻沉迷女色的兄長圓了一下不甚體麵的話,“三兄糊塗。”

“那支簪子是阿耶送給阿娘的,哪能這樣被三兄當彩頭?”

李旦道,“三兄還是換一個,要些筆墨紙硯為好。”

被李旦這麼一提醒,李顯這才發覺自己的話不大恰當,不是一國之君該說的話。

可轉念一想,那支簪子確實漂亮,簪在香兒發間更漂亮,且自己的話已經說出去了,哪還有收回的道理?

所以哪怕知道李旦的話是為他好,他還是不以為然,仍堅持自己剛才的說辭,“四郎喜歡筆墨紙硯,便以筆墨紙硯為彩頭。”

“為兄更喜歡那支簪子,所以還是想要那支簪子。”

天後懶懶抬眉。

——半點不像她。

“好,就以簪子為彩頭。”

天後道。

說話間,她的目光轉到靈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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