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闌又把視線投向光屏,再一次從頭到尾把這兩萬字看了一遍。
雖然喬鏡寫的這個題材讓他瞳孔地震,可當景星闌真的看到正文時,卻覺得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元素組合而成的奇妙世界觀和劇情,竟然真的會讓人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並且還察覺不到半點違和感。
《天上闕》的主角名叫z,是生活在地表城市貧民窟內的一名年輕殺手。
這個身份和喬鏡寫給景星闌的那本星際武俠一樣,但是z和那本書中憑借身手當上第一殺手的主角不同,他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腦後用彩繩紮著一根細長的小辮,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眼神就像雲朵一樣潔白柔軟。
而他百分之百的任務完成率,都來自於自己的手下,或者用一個更恰當的詞語來形容——
信徒。
沒錯,這次喬鏡要寫的主角,是個混邪樂子人。
《天上闕》的世界背景毫無疑問是在星際時代,喬鏡也同樣采用了賽博朋克的經典上下城設定。整個世界被分為兩極:充斥著罪惡和混亂的地表之城,和統治著地表人民、卻誰也沒有見識過全貌的神靈之島——
人們將其稱之為,天上闕。
因為地表之城中禁止使用激光武器,所以每個街區都設置了溫度感應器,一旦巡邏機器人檢測到有人持有高溫物體,就記會立刻趕到,判斷對方使用的物品,將此人處以罰款到當場擊斃不等的刑罰。
有意思的是,雖然激光武器被禁止使用,但巡邏機器人卻並不在意冷兵器的泛濫,隻要不要在公共場合鬥毆,它們就都不會管。
除此之外,在這裡生存的最大禁忌就是——
絕對絕對,不要靠近天空。
所以,地表之城沒有鳥兒,也沒有飛機一類的交通工具。幫派、教會、資本家橫行霸道,普通人的生活空間被一再壓縮,就連走在大街上都會有生命危險。
並不是沒有人站出來阻止這一切,但是這都抵不過人性的貪婪。每年地表之城內都會有十萬人無緣無故地消失,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回來的人千不存一,並且據身邊的親朋好友們說,他們都性情大變,變得沉默寡言,被問到這段時間去哪裡了時更是閉口不言,並且過不了多久就會再度消失不見。
最後,一個好奇心爆棚的資本家花了大價錢,終於抓住了其中一位被神隱後再度出現的男人,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方法撬開了他的嘴,得到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答案——
他說,他們是被選中的人。
在說完這個答案後,這個男人的心跳便驟然停止。甚至連他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仍舊保持著之前睜眼訴說的模樣,神情恍惚的表情永遠凝固在了臉上。
就連最出色的法醫都檢測不出來他的死因,隻能草草判定為是心源性猝死。
這個消息不知從何處走漏,最終傳遍了整個地表之城。
遙言傳到最後,就變成了這十萬人是被選中的幸運兒,隻要撐過了考驗,就能夠進入天上闋,過上神仙一樣的日子,無論是什麼願望都能夠被實現。
從此,每年城中零點的鐘聲敲響時,人們不再惶恐不安,而是紛紛湧上大街,用祭祀的方法向上天祈禱自己能夠被選中,離開這個人間煉獄一樣的地方。
但是主角z和他們不一樣。
他在地表之城如魚得水,靠著非同一般的大腦和狡猾的心性,他無論是在哪裡都能過得很好。所以z從來沒想過去什麼天上闋當人上人,雖然他經常對跪拜自己的信徒們說,自己就是天上神靈的化身,是來拯救他們的救世主。
不過這些都是騙人的,他想,隻有走投無路的傻子才會相信什麼光明和救世主的存在。
又一年新年到來。
酒足飯飽的z站在自己彆墅的窗台上,望著在貧民窟街道上遊/行的傻蛋們,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回屋睡覺時,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
他消失在了房間中。
而等z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一間教室,身邊坐著來自地表之城各個角落、不同職業、不同年齡不同性彆的人們,都在慌張地四處張望著,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起身離開座位。
他們麵前的黑板上,用慘白的粉筆書寫著兩行大字——
“歡迎來到絕望培訓班。”
“距離殺人魔獲得最終勝利,還有9天23小時記57分8秒。”
劇情在這裡戛然而止。
因為喬鏡就寫到了這裡,他個人覺得設定稍稍有些多,想著要修改一下。
但似乎,景星闌對這個開頭還挺滿意的?
“有個問題,”景星闌問道,“你之前跟我說要寫什麼絕境光輝,這個主角的性格,好像不太符合吧?”
喬鏡點頭:“確實不符合。所以他算是絕境,或者說絕境的一部分。”
景星闌這回是真的驚訝了:“z是反派?那真正的主角是誰?”
“……還沒想好。”喬鏡實誠道。
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他能寫出這麼多已經很不容易了。
景星闌一口氣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差點兒把他憋死。
“下次,”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在你寫完大綱之前,我還是不看正文了吧。”
喬鏡疑惑道:“為什麼?”
景星闌微笑:“為了保證睡眠質量。”
如果不是因為喬鏡就站在他麵前,還用如此無辜的表情看著自己,在看完這個讓人心跳加速的開頭後,景星闌一定會和討論區的那些追更讀者們一樣,在坑底發出絕望的聲音——
晏河清,你睡了嗎?
我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