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當的聲音在持續了四五天後,葉東風終於消停下來了。
但不待喬鏡鬆口氣,以為隻要自己不搭理這人就可以自動退散,平時白天無所事事的葉東風就自己找到了樂趣——
他開始教雲茶村的孩子們習武了。
雖然不可能教授絕學,但光是最基礎的皮毛便足夠他們學的了。葉東風在小小地給他們“展露一手”後,整個雲茶村的孩子們都瘋掉了,每天像是跟屁蟲一樣地跟在他身後,吵著鬨著要學絕世武功,其中就屬劉小丫的聲音最響。
每天早上,她都是第一個跑到葉東風家門外,在空地上紮馬步,練正拳,葉東風若是心情好了,偶爾還會指點她一下。而且除了練武外,劉小丫還得抽空回家幫忙種地采茶,這樣一天下來,是個人都得累到胳膊都抬不起來,倒是讓喬鏡晚上圖了個清靜。
但喬鏡可不會因此就感謝葉東風,因為男人在訓練這群小孩的時候,還特意用《入江湖》中的門派給他們劃分隊伍互相比拚,每次喬鏡出門打水都能看到峨眉派騎在華山派頭上扔泥巴,或是崆峒派把武當大弟子的苦茶子扯了下來,葉東風還在一旁看熱鬨不嫌事大地為他們加油叫好——每當這時,喬鏡總是會麵無表情地想,要是把這人放在現代,肯定是那種能拍出鬥氣化馬的天才改編導演。
他知道葉東風的真實目的其實是為了催自己趕緊寫《入江湖》的第二冊,或者其他什麼和武俠沾邊的題材都行。但喬鏡暫時沒有這樣的打算,並且對於葉東風這種行為深惡痛絕,甚至都不想搭理他。
葉東風卻像是絲毫沒感覺到喬鏡冷淡的態度,還依然三天兩頭往他院子裡跑,而且每天都會問他一遍景星闌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喬鏡無法理解:“你這麼關心他乾什麼?和你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葉東風嚴肅道,“萬一他真從此不回來了,當了那負心漢——”他頂著喬鏡冷冷的目光,義正言辭地說道,“那我葉東風葉大俠,自然要去為你當麵討個公道!”
喬鏡被他氣笑了:“你怎麼討公道?”
“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自有辦法。”葉東風大言不慚道,“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吃虧的。咱們平頭老百姓,一個寫書的,一個練武的,當然不能與他那種高高在上的王爺相比,但正所謂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眼見他越說越離譜,喬鏡終於受不了了,大步回到書房把自己寫《入江湖》時全部的書稿、包括廢稿和大綱人設在內的都全部拿出來,一股腦塞到了葉東風懷裡:“給你,沒有彆的了!”
目的達成,葉東風立刻歡天喜地地閉上了嘴巴,美滋滋地拿著稿子回去看了。
站在院外的蕭邇看見了這一幕,笑嗬嗬地走過來,隨手拾起一根狗尾巴草逗了逗趴在院子籬笆上的小黑貓,在發現008不為所動後悻悻收回了手,抬頭對喬鏡道:“你就不該慣著他,這人不見棺材不掉淚,理他作甚。”
喬鏡心想我也不想搭理他,奈何葉東風會半夜翻牆啊。
比起夜襲,好歹這次他換了種比較迂回的辦法。
“唉,我發現你家這隻貓不錯,安安生生,也不打架。”蕭邇又道,“前兩天還看到它趴在這兒讓村裡其他野貓去捉魚抓蝦,老夫活了幾十年,還真未見過如此通人性的聰慧狸奴。”
這番話前半句表揚得008腦袋揚得老高,但一聽到最後一句,它立馬心虛地把半邊臉藏在了爪子裡,豎起的尾巴也垂了下來。
喬鏡不知道蕭邇突然誇起008是因為什麼,他沉默片刻,問了一個最可能的猜測:“您家鬨老鼠了?”
“非也,”蕭邇失笑,“隻是來雲茶村的這些天,老夫都是一個人在家,仲恩年紀又小,無人相伴解悶,生活實在是單調無趣,想著好歹有隻狸奴陪伴,可以不那麼寂寞罷了。”
他歎了一口氣,瞥了喬鏡一眼:“晏小友你平日裡深居簡出,也不找老夫聊天,實在是寂寞得緊呐。”
喬鏡決定就當沒聽見這句話,蕭邇見他這樣,隻好坦白了自己的另一個打算:“你看,能不能讓你家這隻貓老大也給我物色一隻乖巧聽話的狸奴,我相信它的眼光肯定不會差。”
這個要求確實讓喬鏡很是詫異,所以他在和008對視一眼後,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隻是說再看看,如果能物色到好的會告訴蕭邇的。
“沒想到我也有被人拜托的一天,”等他走後,008興奮道,“這還不簡單,我待會兒就去找一隻村裡脾氣最好的小母貓!保準盤條亮順!”
“盤條亮順不是這麼用的,”喬鏡不得不提醒他,“而且你先找來再說吧。”
古時人們養貓規矩可多了,大梁的習俗也差不多,他們管這個叫做“納貓”,就和娶妻一樣,既要挑選良辰吉日,也要寫“聘書”,也就是所謂的納貓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