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2 / 2)

陸承工作到很晚,等他忙完了工作,他看了看手表,都已經是淩晨一點了,他趕忙把文件封好,然後鎖進抽屜裡,這才伸展了一下四肢,往家屬院走去。

還沒到家門口,陸承遠遠的就看見了家裡的燈光,那並不明亮的燈光,仿佛照進了他的心裡,讓有些涼的夜晚,也變得熱乎乎了起來。

陸承的父母是娃娃親,兩家是世交,但是從小陸承就知道,父母之間並不和諧。比如,母親很愛父親,但是父親卻不愛母親。甚至父親因為工作的事情,常年不回家。後來父親回來了,卻告訴母親,他想離婚,因為他愛上了彆人。

母親並不是個軟弱的人,從前在父親不愛她的時候她能堅持等下去,是因為父親沒有意中人,但是現在父親告訴她,他有了愛人,母親就不想堅持了,在他還年幼的時候,母親說∶我並不想愛一個心中愛著彆的女人的男人,這樣對我不公平。”

母親答應父親離婚唯二的條件是要帶走陸承,並要父親目前的所有財產。而父親可能因為心裡有愧,所以答應了母親。

隻是,母親和父親離婚不久後,母親就病倒了,而此時,外公外婆已經去世,雖然還有舅舅母在,但是母親把卻把他托付給了姨母。

姨母是個強勢,很有主見的女人,她和姨夫在哪個時代是少有的自由戀愛,當然也因為門不當戶不對,沒有得到外公外婆的認同以及祝福,據姨母說,她出嫁的時候,隻有母親送她。但是,即便隻有母親一人送她,也足夠她在婆家站穩了腳。

陸承被母親托付給姨母的時候,受到了姨母婆家一致的歡迎。確實,陸承在姨母家的這些年,他過的很好,姨母是把她當親兒子疼的,姨父也是一個老實人。至於姨父家的親戚,因為他母親留下遺產的關係,對他更是客氣。

但是,陸承始終覺得,從母親去世後,他是一個沒有家的人。

1956年,陸承從軍校畢業,直接去了部隊報道,像他這樣軍校畢業的大學生,是有軍籍的,必須去部隊報道。到了部隊之後,他起步就是副營長,兩年後,到了1958年,他因為立了大功升為營長。又是三年,到了1961,他升為副團。

陸承在出任務的時候非常的拚,因為這世界上沒有值得他留念的東西,所以他把一生都奉獻給了祖國。後來有了陸海詞,他出任務的時候更加謹慎了,因為他有了牽掛。可就算如此,他心中一直沒有家。也從來,沒有人為他留過燈。

直到這一刻,他走到了院子前,看見廳堂裡那黃幽幽的燈光。

他洗好澡離開前,天還沒黑下來,所以廳裡並沒有開燈,那麼這會兒的燈隻能是林輕輕開的。

陸承推開門,輕手輕腳的進了廳裡,這個年代的燈和後世相比,並不亮,燈泡裡照出來的光還有些黃,可還是照亮了陸承的心。等他走到房門前,動作更加輕了。他推開房門,房間裡黑暗一片,但借著廳裡的光線,他能看到裡麵。

陸承輕輕的打開燈,並非他想吵醒床上已經睡著的母子,而是他如果不開燈,摸黑著進去,萬一裡麵的人醒來,怕是會嚇出魂。

隻是,打開燈的那一刹那,床上的情景就一目了然了。兩個並沒有血緣關係,甚至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相擁而眠。小的依賴的躺在大的懷裡,翹著頭發。大的緊緊的抱著小的,整張臉埋在小的頭發裡。

更直擊陸承心裡的是,林輕輕此刻,還穿著他的那件訓練服。

陸承的心,突然被填滿了。這是在半個月前,他絕對不會想到的情景。甚至在半個月前,陸海詞問他爸爸,後媽是我的媽媽他都不敢回答不是,怕傷了這個孩子。可是現在,他無比慶幸那個時候,他回答的很堅定。

看他們那相擁的樣子,誰能說他們不是母子呢?

陸承是當真沒有想到,這個被自己拒絕過,卻依舊用那樣的條件逼迫自己結婚的姑娘,會對陸海詞這樣好。此時此刻,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母親對年幼的自己說過,一個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那麼,林輕輕喜歡上不喜歡她的自己,她是不是也覺得悲哀?

母親還對年幼的自己說過,一個女人可以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但是絕對不能喜歡一個心裡有彆的女人的男人,那對自己不公平。

所以母親才會在那個時候,同意離婚。並且很理智的提出了最有利自己的條件,孩子和財富。

陸承在這一刻,是不想讓林輕輕覺得悲哀的,他覺得,他們之間或許可以試試。也許婚姻,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他先關了廳裡的燈,然後來到床上,床邊的牆上也有個開關,他躺下之後,長手一伸就關上了。聽著身邊兩人均勻的呼吸,陸承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

呼……

林輕輕在起床號的吹響中睜開眼,她打了個哈欠。部隊的起床號是每天六點半響的,她沒有想到今天會睡到六點半,要知道昨天還沒到六點,她就醒來了。林輕輕抬起頭看向一邊,心裡鬆了一口氣,那一邊雖然有睡過的痕跡,但現在是空的,陸承已經起床了。

真是太好了,避免了尷尬。

林輕輕還不知道,陸承此刻是下了和她好好過日子的想法。

林輕輕小心的起床,避免吵醒睡的傻乎乎的小崽崽。她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走出房間。為了節省時間,她是準備在做早飯的空檔中洗漱的,所以這會兒先去了廚房。

早飯她準備做麥卷筒和番薯粥,麥卷筒和番薯粥是寧海的特產,其實,是因為做菜包的麵團不夠了,所以才決定做麥卷筒和番薯粥的。

所以,林輕輕先燒上鐵鍋那個灶頭,等火燃燒起來後,她往鐵鍋裡加水,接著她拿了兩個番薯出來,去皮,並把番薯切成小小的一塊一塊的,然後放進鐵鍋裡,之後,她又去洗了小半碗的米,再倒進鐵鍋裡。

其實,番薯粥裡是紅薯和糯米,這樣煮出來的粥有一種粘稠的口感,不過家裡沒有糯米,隻能用普通的米將就了。

番薯粥熟的沒那麼快,等待的過程中林輕輕就去洗漱了。洗漱後,她喝了一杯溫開水,又塗了點麵霜,接著去做麥卷筒。

麥卷筒的材料是麵團、土豆絲、黃瓜絲、雞蛋絲。林輕輕先把昨天剩下的麵團做成一張張的薄餅,前天就發現家裡是有麵杆的,估計是陸承姨母用過留著的。接著她去洗了土豆,然後把土豆切絲,放在瓦缸鍋裡炒了一下。

炒好土豆絲,她利用瓦缸鍋的平底做了一個雞蛋餅,然後把雞蛋餅切絲。最後是利用瓦缸鍋的平底做了麵餅子。

其實用瓦缸鍋的平底還挺好用的,因為瓦缸鍋因為材質的關係,不會黏底。

林輕輕做好餅子,再把土豆絲、雞蛋絲和黃瓜絲放在餅子裡,然後卷好,一刀切兩段。她一共做了五個餅子,切開之後,有十個麥卷筒。不過她這個麥卷筒並沒有後世的寧海麥卷筒那麼大,因為受瓦缸鍋平底大小的限製。

剛切好十個麥卷筒,門口傳來了聲音∶“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聽到陸承的聲音,林輕輕回頭∶“不用了,可以吃了,你去叫海詞起床。”她現在的開銷都是陸承的,自然要勤快。而且,她自己也喜歡做東西。更重要的是,因為喜歡美食的關係,林輕輕並不喜歡自己在做美食的時候,旁邊有人。以前她和奶奶一起直播做美食的時候,兩人也是分工合作的。

“好。”其實,陸承也不知道怎麼和林輕輕相處,他雖然想和她試著好好過日子,但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陸承去叫陸海詞起床,林輕輕也把做好的麥卷筒端進廳裡。

咦?林輕輕覺得哪裡不對勁,猛地,她想起來了,她昨天隻洗了衣服,這廳的角落裡應該還有換下的床單被套啊。“陸承,我放在角落裡的床單被套呢”

陸承正把陸海詞拎了起來,聽到她的話,耳根子一紅,有些緊張道“我洗了。”他從小獨立,十八歲念軍校到現在,洗衣服床單被套都是自己洗的,所以並沒有那種家務交給女人做的觀念。甚至,林輕輕生了半個月的病,又死裡逃生,他自覺很愧對。再者,既然決定試試,自然是要表現的。

林輕輕一聽,頓時高興道“真的嗎太謝謝你了。”天啊,竟然把床單被套洗了,這也太好了吧不過,她也擔心男人洗衣服不乾淨,所以走出去檢查一下,結果……她的臉也紅了。她愣的看著自己的內衣內褲曬在床單被套中……那麼醒目。哦,旁邊還有陸承的背心和內褲。

砰砰砰……林輕輕覺得自己的心跳很快,好像是要從身體裡跳出來一樣。如果有人問她,第一次有異性給她內褲是什麼感覺。她一定會說,我想從地洞裡鑽進去。

林輕輕紅著臉,腦海裡一片空白的走進廚房。至於床單被套有沒有洗乾淨,她已經不想檢查了。就是連自己的內衣內褲有沒有洗乾淨,她都不想檢查了。

林輕輕覺得,被陸承洗過的內褲,她大概也不會穿了,因為光是想,她就覺得全身滾燙了起來。

“媽媽……我來了……”陸海詞蹦蹦跳跳的跑進廚房,“媽媽,我今天起床晚了,沒有做家務,待會兒我來洗碗。”小崽崽很會表現自己。

林輕輕回過神,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海詞真乖,那待會兒洗碗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視線不期而遇的看到了陸承,對上他的眼神,她的心跳又加速了,她馬上收回視線。

“嗯。”陸海詞大聲的回應。隨即又看了一眼跟著自己身後的爸爸,他覺得爸爸真懶惰,都不會主動幫媽媽,難怪媽媽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走到媽媽身邊,繼續誇,“媽媽,你真厲害,我已經聞到桌子上香香的餅子了,一定很好吃。他才不會像爸爸那麼笨呢。

林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那你待會兒多吃一點,我這裡還有番薯粥,也好了,待會兒你也喝一碗。”

嗯,我一定會多吃一點的,我會吃的比爸爸多的。陸海詞保證。他心想,這樣媽媽就會知道,他比爸爸還喜歡媽媽。

多吃她做的東西,就是喜歡她的表現。這是小崽崽自己想出來的。

陸承上前,從背後拎起他∶想吃的比我多?你再等二十年吧。這兔患子才五歲,就敢說內涵他的話,他以為他聽不懂嗎?他從小寄人籬下,如果連這話都聽不懂,他乾脆倒過來叫這免患子爸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