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教務處。
王主任鐵青著臉拍桌,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商陸被混混尾隨的事情非是意外, 而是同校學生的精心策劃。
尤其策劃之人還是他親自頒發獎狀的三好學生，黎姚姚。
“打電話叫她家長過來。”他擺手, “這種學生，我們七中堅決不收！”
什麼？！
黎姚姚從進教務處就怕得連頭都不敢抬，她不敢想象, 全校幾千名師生知道她真麵目後, 他們以後會怎麼看她, 會如何議論她。
然而後果遠比她想象的更嚴重, 王主任竟然要開除她！
她爸媽素來最愛麵子, 當初她憑成績考進七中, 他們是高興得意得連擺兩天酒席, 連早八百年不聯係的老房子的街坊領居都請來了，要是知道她被學校開除, 他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
黎姚姚急哭了, 她慌忙抬頭，一邊哭一邊說：“王老師我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求求您不要找我爸爸媽媽，我道歉……”
“這是道歉就能原諒的事嗎？”王主任厲聲打斷她, “如果那天沒有人經過，商陸出了什麼事，你的道歉能彌補她受的傷害嗎？！”
“可、可是她……她沒出事啊。”黎姚姚抹著淚。
聞言王主任氣得發抖, 他女兒和商陸年紀相仿，一想到那天可能發生的事情，他恨不得現在就把黎姚姚開除，他不想再看黎姚姚一眼，和高二一班的班主任說：“讓你聯係家長，怎麼還不動？！”
高二一班的班主任雖然十分氣憤黎姚姚做的事，但無論如何黎姚姚也是她帶了一年半的學生，有感情，她本來打算這次記大過處理，猛地聽到王主任要直接開除，還在猶豫要不要勸一下，現在見王主任是認真的，她無奈歎口氣，給黎姚姚父母打了電話。
黎姚姚父母半小時後趕到。
路上徐靜已經哭過，進來的時候眼睛早腫得不成樣子，拽過黎姚姚是破口大罵，黎國華則是一眼都沒看黎姚姚，不過也沒有先找王主任求情，直接和商陸道歉。
“孩子，叔叔知道這件事你受委屈了，是我沒教育好她。”黎國華歎氣，“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訓她，你念在她是初犯的份上，原諒她這次行嗎？”
他是生意人，知道這件事的重點不是王主任，而是商陸。隻要商陸原諒黎姚姚，王主任那邊就好說了。
商陸在心裡冷笑一聲，麵上卻是乖順的模樣，輕輕問：“叔叔，我回答您的問題之前，您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黎國華悄悄鬆了口氣，小女生還是好哄，這事有轉圜的餘地，他慈祥點頭：“你問。”
商陸滿臉認真：“假如現在站您麵前的人是您女兒，黎姚姚同學，你還會問她這個問題嗎？”
“……”黎國華表情瞬間僵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被問得啞口無言。
旁邊王主任差點沒繃住表情，當場給商陸喝彩。
商陸眉眼彎彎，繼續說：“看來您是不會問呢。那麼，到我回答您的問題了。”她眸色瞬沉，擲地有聲，“我不原諒。”
黎國華走時比來的時候更急，他甚至沒等徐靜和黎姚姚，他這輩子，第一次被一個小女孩當麵教訓，彆說臉麵，裡子都掉沒了。
黎姚姚是退學手續是徐靜辦的，辦完她沒等黎姚姚，迫不及待就走。黎姚姚書包還在教室，她本來想等放學悄悄回去拿，但王主任要跟著她去，她無法拒絕。
一路上，所有人都望著黎姚姚竊竊私語。黎姚姚聽不清，但越聽不清，她越難堪，她現在就像沒有穿衣服的人，每個人都能看到她的不堪，討論著她的不堪。
不過眨眼，她從萬眾矚目的女神，變成人人嫌惡的蒼蠅。
還沒走到四樓，黎姚姚就受不了了，她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她捧著臉，嗚嗚大哭著往下跑，她現在隻想離開七中，永遠不再回來。
隻是沒有結束，她剛跑到二樓的樓梯口，就看到低頭玩著手機的祁湛。
祁湛背靠著牆，右腿抬起搭在扶梯上，一米二寬的樓梯完全被他攔住。
黎姚姚心裡咯噔一下，這棟教學樓是老教學樓，隻有一個樓梯，緊緊抓著衣角，嘴巴翕動，半天不敢開口。
她不說話，祁湛也不說話，上課鈴響了他也一動不動，麵無表情玩著手機，幽幽的光折射到他眼裡，是觸目驚心的冷。
“你……”黎姚姚撐不住了，她怕得不行，連哭都不敢哭，祁湛揍郭曉的狠勁，她在視頻裡看得清清楚楚，“麻、麻煩你讓讓，我……我要下樓。”
祁湛沒聽見一樣。
黎姚姚鼓起勇氣說：“我已經和商陸道歉了，也被開除了，你……”
“你算什麼東西？”祁湛終於說話，他抬頭，語氣比寒冰還涼，“也配被她原諒？”
黎姚姚捂住嘴巴，又害怕又無地自容。
“以後有多遠滾多遠，再敢出現在商陸周圍，你我一樣打。”祁湛說著收回腿，低吼一聲，“滾！”
黎姚姚二話不說趕緊滾，中途鞋跑掉了也不敢撿。
腳步聲漸遠，祁湛攥緊的拳頭發出哢哢聲，知道上次的尾隨不是意外後，他第一次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