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賀音雙手都使不上勁兒,可她實在怵商陸，從未有過的靈活,雙腿蹬著飛快從地上爬起來，跑到門邊剛用腰蹭開門把手,商陸冷冷的聲音如同夢魘一樣，又在她身後響起。
她立時定在原地,額頭沁出細密的冷汗：“還、還有什麼事？”
“彆想著祁昀能護著你。就算現在是兩千年後，你們在我眼裡，照樣渺小不堪一擊,你這些幼稚的把戲。”商陸將賀音的手提包扔過來，嘩啦一聲，裡麵的名片掉了幾張出來，什麼律師，偵探，退伍軍人,“我沒興趣陪你玩，再有下次，你，祁止水,祁昀,我通通不會再留手。”
賀音早嚇得魂飛膽裂，她現在已經深刻體會到，商陸不是一般人，她狠起來,什麼都能做出來。
她點頭，用腳勾住挎包拖到腳下：“我、我明白……我，我再不敢了！”
哢嚓。
門打開，然而商陸不發話，賀音並不敢動，背後窗戶大開著，灌進來的風涼颼颼的，吹得她遍體生寒，她僵住雙腿，無言等待她最後的宿命。
秒針一秒一秒轉動，明明才過去幾秒，賀音卻感覺無比漫長磨人。她額角瘋狂掉冷汗，幾乎要哭出來了。
“你怎麼還不滾？”這時商陸不耐煩說，她才如釋重負，撞開門用腳勾著包亡命往外跑，拖了一地的名片和口紅，氣墊全不要了，唯恐商陸又開口叫住她。
賀音覺得她真是犯賤，在商陸讓她快點滾後，她竟然想回一句：“謝太皇太後恩典，太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叮。
電梯的門打開又合上。
商陸一直沒有動，她站在窗邊，大開的房門和窗戶對流著，房間裡風聲呼呼叫著，揚起她紛飛的黑發，在空中無聲打著旋兒。
不知過去多久，商陸忽然拔腳狂奔，她等不及電梯，衝進消防疏散樓梯，一口氣跑到五樓。
她穿的是酒店的一次性拖鞋，中途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她也不在意，光著腳找到祁湛的房間，用力拍著門，也不出聲。
屋內。
祁止山玩遊戲被罰下樓買夜宵後，祁湛耳根總算能清靜。
這幾天祁止山差點沒煩死他，他走哪兒跟哪兒，連房間都要和他住一間，冷著臉，他當沒看見，打架，他最近又像變異一樣，和他能打平手。
當然重要的是，他不再排斥祁止山。
很奇怪，依然是那張囂張跋扈的臉，他卻再討厭不起來。
砰砰砰。
有人在外麵拍門。
祁湛扶額，他查過附近最近的燒烤攤來回至少要一小時，怎麼祁止山半小時就回來了？
他太陽穴一撞一撞疼，他放下劇本，翻身下床，穿著白背心和黑色短褲徑直去開門。
“你不是帶了門卡……”門拉開，他話沒說完，門外的人就猛地撲進他懷裡，緊緊，用力抱住他，那架勢，恨不得將自己揉進他的骨血裡一般。
祁湛一秒認出商陸，商陸穿的是一條淺藍色襯衫裙，單薄纖細的身體冰涼且顫抖，他心抽了一下，趕緊拉開她去看她臉。
琥珀一樣的眼眸像是裂了無數條縫，紅彤彤的，商陸臉上滿是淚水，哭得像一個小孩。
祁湛的心立刻揪起來，他抬手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淚，溫聲問：“出什麼事了？”
商陸看著他，眼睛裡有千言萬語。
她想問，湛哥哥，你還記得我嗎？
她想說，湛哥哥，對不起，你的陸陸來晚了。
她想說，湛哥哥，你記不記得我都沒關係，我記得，我會記得你，不管你在哪兒，你的陸陸都會找到你。
然而最後，她隻是彎起雙眸，眼裡含著星光說：“我剛剛看了部恐怖片，好可怕呀！”
祁湛：“……”
*
酒店的消防樓梯不乾淨，商陸兩隻腳底都踩得黑乎乎的，祁湛將她抱到床上坐好，去衛生間接了一盆熱水，兌了點冷水端出來。
他放在床前，商陸剛要自己洗，祁湛就半蹲下去，幫她洗腳。
商陸瞳孔微微睜大，她看著祁湛頭頂的發旋，唇角漾起燦爛的弧度，她抬手去揉他剛剛吹乾的黑發：“祁湛同學，按我老家的規矩，看到女孩的腳就必須娶她。現在你不隻看到我腳，還碰到我腳，如果你敢不娶我，就是犯法哦。”
祁湛隨她胡鬨，仔細擦掉她腳底的灰塵，勾勾嘴角：“你老家是古代啊，看了腳就要娶？”
“你隻說娶不娶吧。”商陸突然彎身，抱住祁湛的頭，奶凶奶凶威脅說“你要是不娶我就哭給你看，我可會哭了。”
嘀！
忽然門外響起刷門卡的動靜，祁湛臉色立即大變，在祁止山進來瞬間，他一把扯了旁邊床的棉被遮在水盆上，蓋住商陸的腳。
“……”祁止山左手提著兩大袋燒烤，右胳膊夾著一小件啤酒，他站在門口目瞪口呆，“你倆乾嘛呢？”
祁湛：“出去！”
祁止山看了眼一臉無辜茫然的商陸，又看一眼隨時都要撲過來和他拚命的祁湛，他轉身離開：“不吃算了，我自己吃，一小時後回來，過時不候！”
哐。
他腳後跟帶上門。
房內又恢複安靜，祁湛默不作聲扯開棉被，商陸不解問：“你剛剛乾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