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紀流利地說道:“我們是路過此地的寺廟法師,我身邊這位大師察覺到這個村子籠罩著一股陰祟不詳的氣息,特來詢問,你們近些日子是否遭遇了某些不尋常的事。”
她這一發言,旁人麵容怔忪,手裡的農具不自覺地放下了。
這個反應,基本是實錘了。
有農人去通知村長,然後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在青年人的攙扶下趕到,看見夏油傑與早紀二人,渾濁的雙目浮現出激動的神色。
“大師、大師……!”
村長顫顫巍巍地握住夏油傑的手臂,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救命稻草,他趕忙把夏油傑二人迎了進去,麵露淒苦,一路上不停地在與他倒苦水。
“大師,你可千萬要救救我們村子啊!自從村子裡誕下了兩個小怪物後,就好像中了邪似的,隔三岔五就有村民失蹤或者死亡……”
在村長的介紹下,其他村民也得知了夏油傑他們是來除邪的,頓時紛紛放下手中的活,激動地把他們圍住。
聽到村子的話,村民們也不停附和著:“是啊,是啊,求求大師一定要救救我們!”
夏油傑溫和地安慰著神經緊繃到極限的村民們,開始著手套話,將零碎的言語拚接成完整的線索。
見夏油傑忙於應付村民們,早紀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得到他輕微的回應後,便找了個借口從人群裡鑽出來。
這些村民的口供前言不搭後語的,雖然能用情緒不穩來解釋,但早紀還是敏銳地發覺了什麼。
解決咒靈很簡單,怕就怕它會藏,因此早紀與夏油傑兵分兩路,挨家挨戶去搜集線索。
……隻是早紀沒想到,咒靈的線索她沒找到,反倒是從村長夫人口裡問出了另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我們村子有兩個小怪物,一定、一定是她們觸怒了神明大人,對我們村子降下了懲罰!”
談起“小怪物”時,老嫗表現出了不加掩飾的恐懼和厭惡,那種負麵的情緒深入骨髓,倘若這個村子人人都是如此,無怪會誕生出強大的咒靈。
“大師是來除靈的對吧?請您務必把這兩個小怪物也除掉!”
早紀斂眸,外露的情緒如潮水般從她臉上褪去,清亮的眸子化作幽深泥潭,思緒冗雜沉澱其中,又叫人捉摸不透。
她攏手,年紀不大但高深莫測的神態,給她的言語增添了信服力:“我知道了,帶我去看看吧。”
憑著對人類心性的了解和執行任務的經驗,早紀的腦海中逐漸升起了不太好的預感。
這股預感,在村長夫人打開地下室的門時,達到了頂峰。
“……”
早紀愣愣地看著裡麵的景象。
兩個比她還小的女孩,容貌相似,發色不同,正瑟瑟發抖地抱作一團,望來的眼睛裡是根深蒂固的恐懼,嬌嫩的皮膚上遍布傷痕,其中有明顯的拳毆、鞭打的施虐痕跡。
老嫗迫不及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就是她們,大師!除掉了這兩個怪物,我們的村子一定就沒事了。”
“她們怪異得很,總是嚷嚷著看見了什麼東西,我們關押她們的時候還被奇怪的力量傷到過,一定是觸怒了神明……”
早紀深吸了一口氣。
她猛然扭頭,橫眉怒目,一聲怒喝如平地驚雷:“大膽!”
她的氣勢節節攀升,在生死邊緣淬煉出來的氣勢絕非常人所能抵擋,老嫗被她嚇軟了腿,靠著牆壁滑倒,結結巴巴:“大、大師,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這是什麼意思?”早紀冷笑著,手臂一個大旋,直直地指向籠子裡的雙胞胎女孩,“你們這幫刁民,竟敢對天上派來的兩位神女大人如此不敬,囚.禁、施虐、汙蔑……每一項罪名都足夠讓上神大人將你們打入無間地獄,接受閻王大人永生永世的罰業!”
她這一番陳詞之慷慨,情感之澎湃,語調之激昂,不僅嚇住了老嫗,也讓雙胞胎女孩看傻了眼。
“你在說什麼?”老嫗的表情管理徹底失控,“這兩個怪物,怎麼可能是上神派來的神女……啊!”
啪!
早紀毫不留情地給了她一個巴掌。
“放肆,神女的名諱也是爾等惡民能直呼的!”早紀的眉眼結了霜,聲聲泣血,字字誅心,“你知道你乾了什麼嗎?”
“兩位神女憐憫凡間所受苦難,下凡投胎降世到人類村莊,你們這幫惡民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竟敢對神女殿下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
“簡直萬箭誅心、烈火烹油、扒皮抽骨也不足以彌補你們的罪過!”
“神女殿下天生聖目,因而能看見常人所不能視之物;神女殿下身懷神力,所以在你們冒犯她們時,會自發爆發出強大力量驅斥人類!”
“你知道你們乾了什麼嗎?!滅村都不足以平息上神之怒火!”
這一波是用魔法打敗魔法,用迷信打敗迷信。
老嫗眼色空白,麵如死灰,身體全然癱軟,她忘記了該怎麼出聲,隻知道在早紀的一聲聲拷問裡本能發抖,抽氣。
難以用言語形容的、不可名狀的恐慌扭曲了她的麵皮,她的喉管像是漏了風的音箱,發出“荷荷”的無意義的響聲。
早紀厭惡地移開了視線,走到雙胞胎女孩麵前,頂著二人呆呆傻傻的目光,早紀溫柔一笑,單膝跪地,垂下頭顱,發出無比恭敬的聲音。
“三年之期已至,恭迎神女殿下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