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2)

趙墨好歹是個小明星, 進警察局的事情傳出了點新聞,但是在趙墨的經紀人準備好應急措施之前,消息就被傅氏壓了下來。

畢竟事情涉及傅氏太子爺,雖然看不起一個不入流的十八線小明星, 但是傅氏也不想讓這事兒聲張開去。

不管怎樣, 趙墨的經紀人算是鬆了口氣。

醫院這邊, 趙墨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趙明溪拉黑了,簡直不可思議,狐狸眼整個都揚了起來,手指戳著手機, 震驚地看著趙湛懷:“她拉黑了我?!什麼情況,她拉黑了我?!”

趙湛懷見趙墨還搞不清楚狀況, 懶得理他,自顧自吩咐助理幫忙收拾趙墨的東西, 打算出院。

趙墨吊兒郎當的樣子都收斂了點,忍不住道:“趙明溪和家裡斷絕關係,該不會是因為我吧……?因為我之前一直欺負她?”

趙湛懷心說, 可不是有你的原因嗎?

一旁的趙宇寧抱著手臂,看著趙墨這樣子, 居然感到了一點慰藉,至少自己被趙明溪討厭的程度要比他好一點。

趙宇寧故意道:“二哥, 不是因為你是因為誰?我和明溪玩得很好,大哥和老爸常年在公司, 也就你在家的時候整天欺負明溪了——哦, 還有媽——”

說起趙母,趙宇寧閉了嘴,臉上表情有些不愉快。

趙湛懷聽趙宇寧的話, 也苦中作樂,苦澀道:“而且我和宇寧是最早知道明溪和家裡斷絕關係的,你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比較一看,就知道誰的分量最低了。”

趙墨臉上的表情無比陰沉:“趙明溪不識好歹。”

一旁的護士:“……”

這有什麼好比較的啊?!

趙墨被扶著下床,右腳一接近地麵,就疼得“嘶”了一聲:“慢點!慢點!”

他摸了下自己打架時被扯掉的耳釘,不禁惱火起來:“那群紅毛為首的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再見到我要揍死他們。還有趙明溪,愛回不回,現在吵著要和家裡人斷絕來往,說不定就是受了那紅毛的挑唆!過段時間等腦子裡的水倒乾淨了就知道回來了!”

“我就不信了,十七八歲的小丫頭慪氣還能鬨著麼凶!”

但是說完,卻沒一個人接他下文。

趙墨抬起頭,便見趙湛懷和趙宇寧臉上神情都憂心忡忡、心思沉沉的。

他又想起當天在圖書館趙明溪瞪著他那漠然的眼神,心裡一個咯噔,忍不住問:“——不會真的吧?真的斷絕關係?她現在叛逆成這樣了?”

“你說呢。”趙湛懷擰眉道:“爸昨晚因為這件事對我大發雷霆,我還不知道怎麼應付。”

趙墨臉色這才變了變。

他想了下,嗤笑道:“嘿,這事兒大了。我不走了,這事兒我留下來解決。”

趙宇寧忍不住道:“二哥,你能解決什麼?你彆把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展就謝天謝地了。”

趙宇寧本來想回酒店,但是趙湛懷說家裡要因為趙明溪的事情開個會。

他才不情不願地上了趙湛懷的車。

一進家門,兄弟三人就感覺家裡的氛圍格外凝重。

“怎麼了?”趙湛懷走過去問。

趙母眼睛紅腫著,趙父則鐵青著臉色,還是趙媛走過來遞給他一張紙。

趙湛懷掃了眼,眼皮子頓時重重一跳。這是一封律師函,要求他們將趙明溪小姐的私人物品——也就是照片、戶口本等物儘快返還。

並特地強調,合照中請將趙明溪小姐的肖像裁剪掉。

落款是張義澤,也就是當天在警察局遇見的那位傅氏太子爺身邊的張律師。

這封律師函仿佛一記耳光,重重打在他們每一個以為趙明溪不會真的離開的人的臉上。

“我真的沒想到,明溪是動真格的……”趙母捂著臉又哭了起來:“當時她離家出走,我還罵她死丫頭,我還以為她又是小孩子鬨脾氣,心裡還覺得她煩得要命……但沒想到她是真的要和我斷絕關係了。怎麼這麼決絕啊,她是我十月懷胎……”

“彆哭了!”趙父聽了一上午趙母的絮叨,頭都大了。

趙墨和趙宇寧接過律師函看了眼,臉色都很難看。

趙母停止哽咽之後,客廳死寂了會兒。

大家都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趙墨抓了抓自己的銀發,轉身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來:“要我說,都是姓傅的那小子惹的禍!趙明溪不回就不回,她總有一天會回來——”

“閉嘴!”趙父嗬止了他:“你難道還搞不清楚當前的狀況嗎?你妹妹,你親妹妹,被你欺負走了!”

“這事兒怎麼就怪我頭上了?”趙墨也怒了:“我才剛回來,我哪裡知道那麼多——”

趙父訓斥道:“要不是你去學校又對你妹妹胡說八道冷嘲熱諷,你妹妹會這樣嗎?!”

趙墨蹭蹭蹭地來了火氣,還要頂嘴,趙湛懷皺眉道:“少說兩句。”

趙家簡直雞飛狗跳。

趙媛反而像是被他們忽視了一樣。

趙媛站在角落,咬著下唇,指甲漸漸掐進了手心。

她從沒想過趙明溪的離開,會對趙家這些人帶來這麼大的影響。

明明在趙明溪來之前,他們都隻屬於她一個人的。

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趙明溪就開始占據了分量。

……

甚至在趙墨那邊,逗弄脾氣不好惹的趙明溪,也比逗她好玩得多。

昨晚明溪徹底離開了家,今早趙媛起來時,見趙母在吩咐人搬東西。

她還以為是要把趙明溪的房間搬空,恢複以前的格局。

但沒想到趙母反而是把明溪的東西全都留著,並且讓人罩上防塵布,免得等明溪回來時,這些東西都落了灰塵。

——即便趙明溪已經說得那樣清楚了,這一家人還是等她回來。

趙母還讓她在學校儘量不要和趙明溪接觸,免得刺激到明溪。

趙媛心頭猶如堵了一塊。

她小心翼翼地對趙母提起來被趕走的保姆張阿姨。

這次趙母的回答卻很堅決,而且很不耐煩她提起來這個人:“她都那樣欺負明溪了,肯定留不得,你彆替她說好話了。”

……

趙媛隻感覺,家裡的一切都在發生著變化。

而且因為昨晚警察局前明溪和趙家人的決裂,急速加劇了這一變化的發生。

天平一下子傾斜向趙明溪那邊。

……

“要不,我還是離開這個家吧。”趙媛突然開口,她的話打破了僵局:“明溪應該是討厭我,所以才不想回來。”

她站在那裡,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顯然是被他們吵得不知所措。

趙家人齊齊朝她看來。

趙父立馬嗬止了她:“胡說八道什麼呢,你離開乾什麼?這件事不關你的事,我早就承諾過,我們趙家還不至於多養一個孩子都養不起。”

趙母看著趙媛眼圈泛紅,心裡也有些難過。

……換作平時,她會立馬上前去抱住趙媛。

但是昨晚趙母腦子裡翻來覆去的全是趙明溪和她相處的那些畫麵,不知怎麼,她感覺這麼做仿佛就對不起了親生的趙明溪一般,心中一下子便非常刺痛。

於是趙母指尖動了動,什麼也沒做,隻是口頭上勸道:“對,彆說這些胡話。”

趙媛捂著臉,眼淚從指縫大滴大滴落下。

趙墨在娛樂圈見慣了女人的哭泣,他看趙媛的眼神頓時有些微妙起來。

這種時候,說這些話,聽起來好像是很善良,但怎麼——

怎麼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呢。

趙墨已經很久沒見過趙媛了,他覺得趙媛好像和他記憶裡的樣子有所改變。

但隨即他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居然用娛樂圈的那一套來揣測自己妹妹。

趙宇寧眼神則更加微妙,要是以前他還會覺得趙媛委屈極了,是趙明溪搶走了她的東西。但自從上次在藝術部的衝突過後,他就覺得自己看不清趙媛了。

趙媛現在哭,未必是真哭。

說不定又是什麼手段。

趙宇寧鼻子裡頓時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趙媛:“……”

全家:“……”

趙母解釋道:“宇寧和媛媛鬨了矛盾,還沒解開。”

但此時大家也沒有心思去管趙宇寧和趙媛又是鬨了什麼矛盾。

大家在這種低氣壓當中,沉默了片刻。

趙湛懷被趙父叫到了書房去,說的自然是趙明溪的事情。

就隻有趙墨翹著二郎腿,見趙母和趙媛上樓去了,摸著下巴思忖片刻,對趙宇寧招了招手:“過來,給二哥說說你和趙媛之間都發生了什麼?”

*

鄂小夏這一整個周末則都在想上周五的事情。

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周六特地去了一趟學校信息部,登錄上去,查了一下趙明溪和趙媛兩人的學籍信息。看見上麵明明寫的都是十月十四日。

——那趙明溪乾嘛要對傅陽曦他們說自己的生日是十月二十四?

口誤?

還是不想被送禮物,所以瞎說的?

但鄂小夏憑直覺感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她心裡隱隱有些懷疑趙明溪是不是其實是趙家的養女或者私生女。

但是又不敢確定。

於是周六早上她忍不住去了一趟趙家所在的彆墅小區。

以前她經常來,來了之後就去趙媛的房間玩,趙家的司機等人都認識她了。再加上趙家的保姆也不知道她和趙媛之間發生的那些事兒,以為兩人還是朋友,便讓她換了鞋進來。

鄂小夏一進趙家,就發現趙母正在吩咐人給趙明溪的房間裡的東西蓋上防塵布。

而且趙母還盯著走廊上一張趙明溪的相框照片發呆,捂著臉流淚。

什麼情況?

因為趙明溪離家出走,這麼傷心?

鄂小夏有些摸不著頭腦。

趙媛從樓上下來,一眼便看見坐在客廳裡拿著杯水的鄂小夏,她臉色立刻變了,匆匆走下來:“誰讓你進來的?”

一旁的保姆慌了,連忙道:“小姐,我以為她是你朋友。”

趙媛道:“我沒有這樣毒蛇一樣的朋友,以後彆讓她進來。”

鄂小夏才剛坐下沒兩分鐘就被請了出去。

不過她也不感到意外,她本來就是來瞧瞧情況的。

鄂小夏一邊出去,還一邊扭著頭往裡邊看,就見趙媛上去扶住趙母,卻被趙母輕輕拂開手。然後趙母就進了房間,趙媛臉色難看地站在外麵。

保姆見鄂小夏還在門外東張西望的,趕緊衝過來把她趕走:“小姐讓你快走!”

“凶什麼凶?”鄂小夏嘟囔道,背著書包迅速走了。

她腦子裡覺得趙家的事情很亂。

趙明溪是兩年前才被從鄉下接回來的。假如她真和趙媛生日不是同一天的話,那麼就意味著她們兩人中肯定有一個是私生女,或者養女。

看趙母這態度——

趙母現在對趙明溪戀戀不舍、趙湛懷也三番兩次地來學校找趙明溪,趙家還是很在意趙明溪——就說明趙明溪不是那個私生女。

而趙母對趙媛的態度卻有個微妙的過度,從疼愛變得有些淡漠。趙湛懷也是,這段時間放學後都不接趙媛了——就說明,可能導致轉折的事件是,趙家發現了趙媛不是親生的?

難道是趙媛才是那個趙父的私生女?

鄂小夏亂七八糟揣測了一大堆,直覺自己肯定猜對了一些地方。

隻是目前沒有證據。

……

她咬著牙,覺得不能就這麼放過這個機會,必須得從趙媛或者趙明溪身上套出點兒信息。

*

桐城這邊。

從山上下來後,轉眼就天黑了。

吃晚飯的時候,傅陽曦一直插科打諢,明溪什麼都沒能從薑修秋嘴裡問出來。

見大家都很好奇,尤其是柯成文,簡直伸長了腦袋想聽兩人被藏獒嚇得屁滾尿流的場景。

傅陽曦把筷子往瓷碗上一“啪”,麵紅耳赤,惱羞成怒道:“小爺我承認我怕狗,行了吧?!”

“臥槽哈哈哈!”柯成文狂笑,驚奇道:“曦哥你居然也有怕的東西?!狗有什麼好怕的,多可愛的生物啊!難怪你從來不去我家,我家養了隻哈士奇,下次帶到學校給你們瞅瞅,可乖了,從來不凶人。”

傅陽曦暴跳如雷,站起來過去揪柯成文的後衣領,陰惻惻道:“你敢帶到學校你就死定了!”

柯成文嚇得滿屋子逃竄。

賀漾和李嬸端著碗被逗笑了,扭過頭去看著倆人。

一時之間空氣中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但明溪想到當時傅陽曦的反常,笑不出來。

她心裡很擔心,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她扭頭盯著傅陽曦看了會兒,忍不住對四處逃竄的柯成文道:“怕狗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我也怕的,快坐下吃飯吧,待會兒都涼了。”

李嬸見狀,給她認為這幾個男生中長得最俊的傅陽曦夾過去一塊竹筍:“這是我們這裡的特產,你們這種城裡來的小少爺肯定沒吃過,快嘗嘗。”

傅陽曦看著那黑不溜秋的筍片,努力不把自己的嫌棄表現出來:“彆了吧。”

“嘗一塊嘛。”李嬸伸著筷子不依不饒。

傅陽曦索性把碗一撤:“阿姨,我從來不吃。”

明溪打破僵局,夾了一小塊放進傅陽曦碗裡,小聲勸道:“李嬸的一番心意,你要是不過敏的話,就嘗一下。”

傅陽曦還是第一次被趙明溪夾菜,而且還是這種小腦袋湊過來,小聲說著話的夾菜,他瞥了眼趙明溪,耳根登時一熱,佯裝心不甘情不願地夾起那塊竹筍塞進嘴裡,慢慢咀嚼:“切,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嘗一口。”

還伸長著筷子的李嬸:“……”

一頓晚飯在打打鬨鬨中吃完了。

明溪和賀漾一間房。

因為來這裡一趟舟車勞頓,再加上白天太累,一行人很快就睡了過去。

賀漾甚至累得打起了小聲的鼾。

明溪沒睡著,她披著衣服出去,輕手輕腳將奶奶以前用過的針線盒等東西繼續收拾好。

月色深長,夜間一片寂靜,給了明溪一個情緒緩衝的時間。

她在心裡默默地懷念著奶奶,對奶奶說,我這輩子會好好生活,您彆擔心。

……

第二天陽光從薄霧中穿過來,照耀在大地上,又是新的一天。

一行人集體翹課,乘坐火車趕回A市。

十四個小時的綠皮火車,幾個人睡眼惺忪地出火車站時,已經是晚上九點,火車站周圍燈火通明。

明溪看了眼時間,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自己竟然差點把董叔叔一家人回國這件事給搞忘了!

董家人乘坐的航班剛好是晚上十點左右落地,還有一個小時來得及趕往機場。

明溪急匆匆地從傅陽曦手裡接過書包:“我差點忘了,我得去機場接幾個長輩!”

柯成文從停車場把車子開過來,在幾個人麵前停下:“走啊,趙明溪,我剛好讓人把車子停在了這裡,我送你去機場,然後再送賀漾和薑修秋回家。”

他看向賀漾和薑修秋:“你們不急吧?不急就在車上睡一覺。”

賀漾打了個哈欠爬上車:“困死我了,我先上車。”

明溪覺得太麻煩柯成文了,人家也是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沒怎麼休息。便趕緊道:“去機場會繞很遠的路,不用送我!我自己去就行——”

“自己行什麼行?!大晚上的你想被黑車拖到山溝溝裡去賣掉?”

傅陽曦直截了當打斷了趙明溪。

他抬手把明溪的圍巾攏了攏,然後握著她肩膀把她轉了個圈。

明溪暈頭轉向,等反應過來,傅陽曦已經打開了車門,把她推了上去。

明溪:“……”

薑修秋瞥了傅陽曦一眼,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自求多福。”

說完毫不猶豫地轉身上了副駕駛座。

傅陽曦剛要關上車門,明溪就趕緊把住車門。怕他關門,她把腳也伸了出去抵住,急切地仰頭問:“那你呢?”

“本少爺當然是得等家裡人來接,怎麼可能和你們擠一輛小破車?看看柯成文這輛車,在外頭擱了一晚上全是灰。”

傅陽曦雙手插兜,滿臉嫌棄,睨著趙明溪:“乾嘛,你該不會是擔心我——”

話音未落就聽見明溪道:“我擔心你。”

“……”

傅陽曦情不自禁吞咽一下,他心臟砰砰直跳,視線落在趙明溪臉上。

她擔心他。

傅陽曦不由自主想要勾起嘴角,但是又怕被發現。

他趕緊舔舔後槽牙,彆開頭去,一秒變冷酷:“切,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明溪問:“你私自調動私人飛機,還翹課,你爸媽不會責罵你吧?”

傅陽曦喉結動了一下。

他伸出手拍拍明溪的發頂,得意洋洋道:“害,多大點兒事,我是家裡的獨苗苗好嗎,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兒破事怪我?”

“小口罩,快去吧,待會兒要誤了你行程了。”

明溪看了他一會兒,才收回了腳:“那好吧,你一個人注意安全。”

“嗯。”傅陽曦嘴角揚起,竭力不讓她看出來自己的羞赧。

車門被傅陽曦輕輕關上。

明溪回頭望去。

夜色燈火闌珊襯在傅陽曦身後,少年身姿挺拔又修長,對她揮了揮手。

幾個人一走,一輛黑色的加長車就慢慢開了過來。

*

半小時後,傅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