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6(2 / 2)

總有老師要請家長 璟梧 10483 字 4個月前

陸知喬眼睜睜看著嫂子衝進去之後,大門橫梁被燒塌了,火柱子掉落下來,接著整個承重梁也塌落,一樓瞬間變成火海。

她驚慌失措,抱著妞妞去喊人求救,可是大半夜的,家家戶戶都睡了,一時半會兒也難醒,而老宅離其他門戶又稍遠,等到喊醒了附近鄰舍,借手機打了火|警,老宅已經完全被大火包圍。

年僅九個月的妞妞還不會走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是嬰兒本能感覺到害怕,一直哭。

陸知喬把她放到最近的人家屋裡,一股腦兒跟著其他人衝回去救火。那會兒村裡沒什麼消防措施,就靠抽水井接皮管子,長長一根,人工壓水。

但是火勢太大,又有風,木質結構的房子燒起來特彆快,沒多會兒功夫,樓層漸塌。

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像一頭凶猛的野獸,張牙舞爪地吞噬掉整個老宅……

消防員趕到的時候,老宅已經塌了,燒得焦黑的木柱子堆著,遠遠望去就像一座金色的火焰山,將天空染得亮如白晝。

陸知喬當時沒有反應,滿腦子空白。

過後,大火被撲滅,五具屍體被一一抬出來,她當場嘔吐不住,崩潰了,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她噩夢的開始

陸知喬輕撫相框,眼睛裡的水霧泛著光,她拇指停在哥哥臉上,一滴淚滑下來。

那場火災起因不明,她始終認為,是自己放煙花時不小心點著了後院裡的草垛,沒有及時發現,才導致了大火。

事情發生後,嫂子的父親知道了,一時受不了打擊,突發心梗去世——他獨自撫養孩子長大,可以說是視女如命,本來身體也不太好。

老宅裡七口人,隻有陸知喬和妞妞活了下來。

父親是獨子,遠親不熟,近親沒有,而母親那邊,外公在“文|ge”中被迫|害致死,外婆改嫁杳無音訊,隻有一個舅舅,但在分財產時跟母親鬨僵了,此後也沒了來往,不知所蹤。

尋遍三代內親族,竟沒有一人可以讓她們姑侄倆投靠。

當時陸知喬念大三,一夜之間失去所有,肩上突然就落下一份沉重的擔子,她迷茫,焦慮,恐懼,甚至抑鬱了,險些休學。後來在心理醫生的幫助下,她漸漸接受現實,亦準備好餘生跟小侄女相依為命。

她就這樣被動地成為了孩子媽。

父母的同事朋友幫了她們很多,加上繼承了些遺產,最初生活並沒有很難。隻是錢總有花完的一天,本就不多,也經不起幾年折騰,出於愧疚,她心中再無其他念頭,隻想努力賺錢,讓妞妞過得好。

這是她的症結的根源。

這些年,陸知喬很少回憶當年的事情,逃避著,不敢直視。她在物質上竭儘全力彌補妞妞,把孩子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因為她是罪人,她這輩子都隻為了妞妞而活。

但是現在想來,如果哥哥天上有知,肯定也不願看到她活成這個樣子。

就像溫子龍說的那樣。

【她如果還活著,一定不希望我消沉頹廢,自我閹割】

【所以我好好生活,保重身體,多行善事,守住她們的財產】

【放下,不代表忘記】

陳年舊事束縛她太久,讓她失去了愛自己、愛彆人的能力。她沉浸其中,在不經意間傷害著身邊的人,以前是女兒,現在是祁言。

可是身邊的人又有什麼過錯呢?

陸知喬側頭看一眼蛋殼燈,那行小字清晰無比,又給她源源不斷的底氣和力量。她揚唇一笑,抹掉眼淚,把相框放回去,起來打開了電腦。

上次那份來不及發的文檔,靜靜躺在文件夾裡。

她重新整理了一下,寫得更加詳細,後麵附上自己想說的話,重命名為《時光》,發送到祁言上。不管祁言看與否,或是看到之後有什麼反應,她都覺得不重要了,就借著這件事,這個契機,讓她徹底審視自己。

隨後,陸知喬把自己的昵稱改為“餘生”,把祁言的備注改成“良人”。

一個陸餘生,一個祁良人。

願餘生覓得良人.

周末下了場雨,室外悶熱。

祁言帶著禮物和大包小包的母嬰用品去看望池念。許久沒見,池念圓潤了不少,肚子也很顯了,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母性的溫柔氣質。

她一個人在家,老公加班,婆婆常年身體不好,要吃藥,沒法照顧她,所以平常的午飯她都自己做。

祁言原本高高興興過來,聽她這麼說,就有些不開心了,冷下臉。

“哎呀,我老公下班會做家務的,早上他也會買好菜,我就自己做點簡單的吃,而且在準備請保姆了,沒事的啊~”池念輕聲哄她,也不知是懷孕的緣故,還是在家呆久了,越來越像個小女生。

祁言揚了揚眉:“算他有良心。”

說著,洗好切好水果,擺成果盤,放到茶幾上,兩人坐下來邊吃邊聊天。

“對了,跟你說件事。”

“嗯?”

池念剝了顆葡萄喂自己,圓潤的臉頰鼓了鼓,“我媽有個同事的女兒,也懷孕了,但是她孕酮低,要打針保胎,天天請假麻煩,就辭職了。”

祁言敏銳地察覺到她想說什麼。

“而且她是做的文職,朝九晚五雙休,很輕鬆的,但還是遭不住,沒辦法”

“畢竟孩子重要嘛。”祁言笑了笑,也剝一顆顆葡萄吃,假意不覺。

池念皺眉,突然歎了口氣:“我覺得我好像錯怪陸總監了。”說完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媽這個同事的女兒情況跟我有點像,但是我那個崗位比較累,我就想她那麼清閒的文職,都不得不辭了,那我——”

猛然提到陸知喬,祁言一怔,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麼,可這會兒注意力在池念身上,沒細想。

剛要說話,池念轉頭看著她:“陸總監最近跟你有來往嗎?”

“沒……”祁言一激靈,含糊道:“我最近住我爸媽家,而且她也挺忙的,平常就是見麵打個招呼。”

池念微噘起嘴,自顧自地點點頭。

“有點熱,我去換件衣服。”她說著起身。

祁言連忙放下葡萄,抽紙巾擦了擦手,扶著她:“你彆起那麼猛,真是。”說完小心扶她回臥室。

池念無奈笑了笑,打開衣櫃,拿了件寬鬆的薄短袖出來,二話不說就脫上衣。她下意識想著,反正都是女人,不避諱,可是等到反應過來祁言的取向,上衣已經脫下來了。

“……”

祁言憋著笑,尷尬地轉過視線,眼角餘光瞥見她肚子上爬著一道道暗紅色紋痕,愣住,又轉回去,“這是妊娠紋嗎?”

“是啊,可醜了,還一輩子消不了。”池念苦笑,都不忍低頭看自己的肚子。

“生過孩子都會有?”

“一般都會,也有不長的。”

祁言盯著那密密麻麻鬆弛的暗紅色痕跡,冷不丁想到了陸知喬,回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思緒一下子回到酒吧初遇的那天晚上。

她記得……

陸知喬的肚子光|滑平坦,沒有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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