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8(1 / 2)

()短信發出去,祁言捏著手機久久不動,眼睛裡漸漸起了霧。

所謂越愛越容易被傷害,那天吵架的話語時不時在她耳邊繞,即使來到了真正的“天涯海角”,也總是在不經意想起,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

但是她知道,自己早已原諒了陸知喬。

現在的執著也許是慪一口氣,也許是因吃不到糖果而鬨騰,也許是仍覺得缺了點什麼,無論怎樣,她們終究都會走到彼此身邊。

隻是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竟然懦弱了——人生字典裡從來沒出現過的詞,反複衝撞著她的心。

因為害怕,懦弱,不敢往前踏,哪怕陸知喬朝她走過來,都忍不住想後退。

這真的是她嗎?

從前肆無忌憚在酒吧勾搭女人的她,大膽調戲陸知喬的她,無時無刻不“耍流氓”的她,一個一個都消失了。像剝去偽裝的皮囊,層層疊疊,最後露出裡麵躲藏著的她。

就如那天陸知喬親口說出“喜歡”,卻又講了自己一大堆缺點,抗拒著往後退的樣子。她終於能夠明白那種感受。

這趟出來散心,是想找回從前那種無畏的感覺。她可以接受自己有懦弱的一麵,但不允許自己就此懦弱下去。

眼睛裡的霧散了。

祁言看到湛藍的天空,白色的房子,僻靜的小路,看到海灘上成群結隊的企鵝,海灣裡躍出水麵換氣的鯨魚,視線逐漸變得清晰。

她長出一口氣,端起咖啡喝乾淨,起身收拾相機和行李,準備去下個城市。

......

七八月份,正是南非的冬天,平均十幾度的氣溫不算冷。

天空藍得像油畫,少見的乾淨與純粹,空氣通透,走在郊外能看到成群結隊的斑馬悠閒地散著步。

下午三點多,祁言抵達約翰內斯堡,因為這裡經常發生打|砸搶|劫事件,獨自步行不太|安全,她便租了輛舊麵包車代步。

租車店老板是中國人,中年大叔,看起來挺熱情,天南地北都跟她聊。祁言此前在國外,念書也好旅遊也好,沒少被同胞坑,於是多留了個心眼,辦手續時仔仔細細看合約,偷偷錄音。

所幸是她多慮,沒什麼事情發生,順利租到了車。

“小姑娘啊,去市中心千萬不要露財,車窗彆開,最好找個人跟你同行。”臨走時,老板好心提醒她。

祁言正看手機地圖,聞聲一愣:“好,謝謝。”

聽說南非治|安不太好,但是連車窗都不能開......有點誇張。她心裡毛毛的,決定還是聽老板的話,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邊交規是靠左行駛,駕駛室在右座,祁言開慣了國內的車,有些不習慣,所以不敢開太快,吭哧吭哧慢悠悠的,就當欣賞沿途城市風光。

城區建築多為平房和小高層,幾乎見不到摩天大樓,民居以藍和白為主色調,部分房子帶有濃厚的非洲原始風格,裝飾繁多,色彩鮮豔。路麵上很乾淨,不擁堵,行人較少,總體來說比較現代化,打破了祁言先前的原始印象。

一路上風平浪靜。

祁言訂的酒店離市中心很近,跟著導航走,顯示還有兩百多米,前麵路口拐彎就到。

車子停下來等紅燈,她擰開瓶子喝水,突然看到路邊幾個黑|人走過來,端著槍,伸手敲了敲前車的窗戶。

前車沒反應,敲窗的黑人臉上出現不耐煩的表情,端起|槍用力一砸,車窗“啪”地應聲而裂,接著又蠻力砸了兩下,窗戶徹底碎了。他端|槍指著車裡的人,低吼了句聽不清的話。

祁言倒吸一口氣,瞪大了眼睛,手一抖,礦泉水瓶掉到腿上,水灑得滿褲子都是,涼意滲透了布料,湧上後腦。

破窗裡伸出一隻顫巍巍的手,抓著大把現金和兩部手機,另一持|槍黑人迅速配合搶走,往後看了一眼。

祁言心頭猛跳,汗毛都豎了起來,恰好這時綠燈亮了,她立刻發動車子猛打一下方向盤,一腳油門踩下去,愣是搶在直行道的車子前麵竄出路口,險些撞上對麵過來的車。

手心出了汗,滑溜溜的,她兩手抓緊方向盤,減速拐彎,顧不得有沒有違反交規,悶頭往酒店方向開。

安全抵達酒店,停好車,去辦入住手續。

祁言拎著行李進房間,一屁股癱倒在床上,瞪著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氣。

以前在加拿大念書,月月有槍|擊案發生。

家裡給她在富人郊區買了房子,配了車。她白天上課,沒事逛逛街,晚上則不出門,平常就跟幾個朋友約一約,算是相當低調乖巧的“好寶寶”,過得挺安全自在。

她以為南非所謂的“治|安不好”,就像北美那樣,大城市裡晚上危險,九點以後不出門便能大概率避免遇害。沒想到這裡,大白天都有人持|槍砸窗搶|劫,囂張,肆無忌憚。

要是虎背熊腰的黑叔叔端著ak往她腦門上一指......

那可是真|槍。

她就再也見不到爸媽,見不到喬喬和女兒。

祁言閉上眼,躺了會兒爬起來,她渾身都是汗,褲子濕|答答的,很不舒服,遂起身去洗澡,換掉衣服。

休息片刻,她情緒緩過來,在房間裡轉了一圈。

推開陽台窗戶,樓下是一條寬闊筆直的街道,路兩旁栽種著不高的樹,商鋪建築低矮而平,飯店,小酒吧,超市......背後是高低錯落的民居。

街上行人並不多,有裹著頭巾身披黑袍的穆|斯林女人,有穿衝鋒衣背登山包的白人老頭,還有幾副亞洲麵孔。一隻流浪狗蜷縮在角落裡,啃著臟兮兮的骨頭,街角二樓懸掛了一麵南非國旗,色彩鮮豔。

抬眼望去,天空湛藍如洗,陽光燦爛。

是她想象中的模樣。

祁言拿起相機拍了張照片,肚子有點餓,遂用手機搜索中餐館,準備去吃飯。

離酒店二十來米就有一家,她盯著寶貝相機,覺得放在房間不安全,索性裝包裡背在身上,吃完飯立刻就回來。

下樓左轉,直走。

祁言微微仰頭,一隻手搭在包上,視線掃過街邊店牌名。

突然,一個黑人小夥撲過來,猛地拽住她的包,她一懵,下意識護住包,身子栽了個踉蹌,本能用母語大喊:“搶劫啦!!!”

街上零星的路人不約而同往這邊看,卻紛紛加快步伐,倉皇躲遠。

黑人小夥一身蠻力,祁言的脖子被背包帶子勒得生疼,她護相機心切,拽著包就是不鬆手,嘴裡一邊喊,一邊屈起膝蓋用力頂他襠|部。隻聽這人“嗷”一嗓子,卻沒鬆手,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柄刀,朝她刺過去。

祁言來不及反應,就看到兩個亞洲麵孔的男人衝過來,一下子將黑人小夥撲倒在地,連帶著她一陣天旋地轉摔下去。

——咚

胳膊肘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麻了。

背包也磕了一下,祁言顧不得胳膊疼,連忙將背包護在懷裡,一轉頭,那三人扭打成一團,刀子“哐當”掉在地上。

黑人小夥寡不敵眾,糾纏間費勁掙脫另兩人,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