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厲九歌
花宜姝死了,她被人一刀砍成兩截,死時怨氣滔天,她恨呐!她怎麼都不能明白,竟然有人舍得對她這樣的絕色美人下手,還是這麼殘忍的死法!
那人一定是個死斷袖,而且豬狗不如,以後一定會比她死得更慘!還會下地獄,被油鍋炸,被餓死鬼吃了一遍又一遍,來世還要投生成她家裡的一頭牛,辛苦一輩子給她種田,年邁體衰後還要被她賣掉吃肉!
尚未來得及感受被一刀兩斷的痛苦,花宜姝就忙著詛咒殺了她的那人。隻是沒等她將十幾年來偷偷學過的臟話罵上一輪,她的意識便已經消弭於天地間了。
——嶽州最負盛名的花魁死了,被人一刀砍成兩截,死在未滿十八的青春年少……這就是那本書裡關於花宜姝的唯一一句話。
然後……
花宜姝又一次睜開了眼睛。
繡著鴛鴦蝴蝶的粉色紗帳映入眼簾,她恍恍惚惚側過頭,看見紗帳外有個女子的身影在忙碌。她意識尚未完全清醒,就盯著紗帳上的刺繡瞪圓了眼睛,手指顫巍巍地探向腰腹處,那個被人一刀兩斷的地方。
安墨正收拾東西呢,聽見帳子裡有動靜,知道花宜姝醒了,原隻是隨意回頭看一眼,誰知卻瞧見半透明的紗帳後,那位美豔的花魁娘子雙手在被子下麵動來動去不知在做什麼,而她一張明豔的麵龐上淚光漣漣,發出似享受似痛苦的歎息。
安墨:……
這大清早的,就要開車了嗎?
左右瞧了瞧,發現門窗都關得好好的,安墨放下還沒塞滿的包袱,在花宜姝似乎結束的時候重重咳了一聲。
聽見聲音,花宜姝撩開紗帳看向她,早睡晚起的美人姿態慵懶,還含著水霧的眼眸盈盈望過來,叫安墨心裡忍不住顫了一顫。
“你過來。”
安墨的雙腳不受控製地走了過去。然後就被花宜姝猛地握住了雙手,然後花宜姝就抓著她的手摸進了那團繡著牡丹花草的紅色被子裡。
觸摸到花宜姝溫熱光滑的腰肢,安墨滿臉通紅,羞恥地想:雖然說花宜姝美到讓女孩子心動,但她隻對可愛的男孩子有感覺,她真的不搞百合。
沒等安墨想明白該怎麼拒絕,就聽見花宜姝委委屈屈道:“安墨,我方才被魘住了,做了個可嚇人的夢!我夢見我被人殺了,死得可慘了。”
夢裡的畫麵非常清晰,花宜姝醒來後仍心有餘悸,摸到自己還完好的腰肢時感動到落淚,“你摸摸看,我的身子是不是完好無損?”
安墨鬆了口氣,竟隱約有點失望,隨即意識到什麼,脫口而出,“你夢見被人攔腰砍成兩截了?”
花宜姝:……
她驚愕地瞪圓了眼睛。片刻後終於意識到什麼,恍惚地點頭,“是,是砍成兩截了……”
安墨接著道:“是這樣沒錯!那個賊首把你砍成兩截,腸子流了一地呢,可慘了!”
沒有留意到花宜姝驟然滑落的手,安墨在床前握著手焦慮地走來走去,“我原先一直不敢詳細說你的死狀,就是擔心嚇壞你,但現在你都夢到了,說明事情越發嚴重了,聽說有些人死前會有微妙的預感,所以我們這次行動一定要成功,才能避開這場死劫啊!否則下場一定不會好……”
安墨接下來說什麼,花宜姝已經都聽不清了,她整個人僵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魂魄。
突然,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把安墨嚇了一跳,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女子故作和氣的聲音,“紅酥呀,都喊你好幾回了,你要是再不來,人家趙大官人可找彆人去了。”
紅酥是大老板給花宜姝起的藝名,花宜姝則是她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目前隻有安墨知道。
門外女子的聲音安墨認得,是樓裡一個姿色出眾的姑娘,名叫牡丹,經常跟紅酥搶東西搶客人。
安墨目光征詢地看向床上的美人,卻見對方麵色蒼白,眼神怔忪,似乎還沒從那個可怕的噩夢裡回過神來。
直到門外女子聲音不耐煩起來,花宜姝才咳嗽了幾聲,“我身體有些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