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次行動之前,花宜姝仔細跟安墨說過醉香樓的情況。
大老板很不好對付,就不提他手底下幾十個身強力壯的打手,單是大老板本人,胳膊比花宜姝的大腿都粗,被他拍一巴掌,能疼得半天都抬不起來。花宜姝自然是沒有受過這樣的苦,但是她見過彆的姑娘是怎麼被打的。她們不能用簡單的方法逃出去,否則很快就會被守在各處的打手抓回來,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單獨解決掉大老板,然後利用城破後的混亂,伺機逃出去。
那個漫長夢境裡的經曆,花宜姝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在她被拍賣的這一夜,城破了,忠烈將軍被殺,反賊南平王手下的兵卒衝進了城中大戶宅院殺人搶劫,醉香樓就立在城中最好的地段,又是出了名的銷金窟溫柔鄉,自然首當其衝。
所有人都嚇得瑟瑟發抖,大老板手下的幾十個打手往日裡狗仗人勢張狂無比,對上這些真正殺過人見過血的反軍,也都跟那些沒用的嫖客一樣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反軍進城,向來是燒殺、奸.淫、擄掠,從無例外,大老板為了保住身家性命,自然是將樓裡所有姑娘都獻出去,花宜姝這件最好看的貨物也是一樣。
所有人都在怕,隻有花宜姝不怕。這會兒她還不知道反賊是個什麼來頭,聽人稱他南平王,便誤以為那是一位造反的親王,也就是說,這人將來有可能造反成功變成皇帝?
花宜姝瞥了一眼那些被嚇破膽的嫖客,其中還包括她選中的那幾位有錢有勢的良人,看過他們那孬種樣後,她的心就開始熱了,她想,賣給誰不是賣?這些嫖客平時看著也還將就,真遇上大事,慫得連狗都不如。倒不如跟了南平王,雖說是個反賊,但富貴險中求嘛,沒準他將來飛黃騰達了呢?
花宜姝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她不認為有誰不愛她的身體。
然而事實是,花宜姝被南平王一刀兩斷了,因為那時候,當南平王火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花宜姝也同時看見了南平王的麵孔。那一刹那,所有世俗的欲望都離她而去,花宜姝心都冷了,甚至有點想嘔。
而當南平王靠近她,一隻蟑螂從南平王衣領下邊鑽出來,又被南平王隨意一巴掌怕死在脖子上時,當花宜姝看清那隻蟲子汁水四濺的屍體時,她終於嘔的一聲一口吐了出來。
花宜姝再也不忍了!
他奶奶個球!老娘美得像天仙!要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要不是出身卑賤無權無勢又打不過你們這些孔武有力的臭男人,誰舍得這樣一副冰清玉潔的身子被你們嫖?可憐我這樣美人,恁的命苦,遇到的嫖客竟一個比一個糟心!
花宜姝無比肯定,她今日要是為了榮華富貴屈就這種男人,那她一定死了也後悔!
不過花宜姝沒想到南平王竟然真的殺了她,還是一刀兩斷這種醜陋的死法,由此她終於明白,在有些男人眼中,美色不是第一位,因為他們醜陋的自尊心賽過一切!
為了不再重蹈覆轍,也為了新帝那根乾乾淨淨的黃瓜,花宜姝說什麼也要提前解決大老板!
她們兩個弱女子,隻能智取不能硬上,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幕,這件事必須隱秘,沒有大夫擔保更沒有官府批文,她們弄不到劑量大到能毒倒大老板的砒.霜,隻能弄到一些樓裡用來調.教姑娘的藥物,混在茶水裡無法察覺,吃下去不久後意識昏沉渾身乏力,普通姑娘喝了這藥後隻能任人施為,但大老板身強力壯又有功夫,很快就會察覺不對,隻能輔以暴力,更何況有她們前麵一番挑釁,大老板就會忽略藥物開始起效時的異樣感覺,也就不會想著出去找解藥。
這有風險,但花宜姝確定老板再憤怒,也不會舍得弄死她。
事實證明花宜姝對大老板多年來的了解沒有出錯,他自認為是這醉香樓裡的皇帝,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被兩個捏在手裡的貨物又砸又勒,他沒功夫去想這兩人怎麼如此大膽,隻會先暴怒地把膽敢冒犯他的人收拾一頓,被偷襲砸中的腦袋火辣辣地疼,以致於他壓根沒發現自己中了藥,等藥效徹底起作用,他已經爬不起來了,而哪怕到了現在,他顫巍巍舉起來的手也不敢對準花宜姝那張漂亮的臉。
“賤人……”大老板躺在地上瞪著她們,表情無比嚇人。但他雖然疑惑,卻有恃無恐,畢竟這樓裡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
果然,屋子裡的動靜驚動了守門的龜公,那人開始敲門詢問情況。
安墨臉都麻了,說話也不利索,“怎麼……辦?”
花宜姝扯出擦腳布塞進大老板嘴裡,忍著疼開始發揮演技。
這屋子裡又是怒吼又是砸東西的,門口的龜公能不發現?難道是紅酥姑娘惹怒了大老板?
龜公不敢推門,就小心問了這麼一句,誰知下一刻,屋子裡忽然傳出一聲驚叫,貓兒似的嬌媚,龜公瞬間渾身一酥,身子都軟了。
“啊,不要,我一直將您當做爹爹……”
接著便是撕衣服的動靜以及紅酥姑娘忍著疼又哭又叫的聲音。
龜公驚呆了,這這……這是他能聽的嗎?大老板這是中了邪了?客人們可來了大半了,他現在就把紅酥姑娘給……大老板不是最愛財了嗎?紅酥姑娘不是處子身可就賣不上價了。
不過一想到紅酥那模樣,龜公又悟了。這時便有幾個打手過來,說樓下有客人吵起來,要來請大老板去主持局麵,這些客人非富即貴,他們誰都不敢得罪,正犯難。龜公哪裡敢讓這些人攪了大老板興致,揮手將人趕走。他自己也不敢多呆,轉頭便走了。
屋子內,大老板被撕開的布條捆在了椅子上,安墨拉開簾幔打開窗子,黃昏最後的光透進來,大老板看清紅酥蒼白的臉色和起皮的嘴唇都是畫出來的,雙眼氣得更紅了。
花宜姝看清他臉色,冷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怎麼這麼大膽,竟然敢對你下手是不是?”
大老板嘴唇被堵住,氣得兩個大鼻孔不停呼氣,看著紅酥的眼神既憤怒又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