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1 / 2)

最初,為了更快更好更不被察覺地拔李瑜頭發,花宜姝悄悄做過不少次實驗。李瑜天靈蓋和耳側的頭發不能拔,太過顯眼,況且那個時候李瑜還並未對她動心,發現她故意拔他頭發,沒準李瑜就將她趕下船了。因此從一開始,花宜姝瞄準的就是李瑜的後腦勺,畢竟無論是外出還是在室內走動,她必定不會越過李瑜走在他前麵。

有時趁李瑜被其他東西牽絆住心神時拔一根,有時假裝摔在了李瑜身上趁機拔,有時趁李瑜睡覺時偷摸伸出手……

經過數次實驗,花宜姝發現李瑜後腦勺左邊並不敏銳,有時候她當著他的麵伸手到他身後偷拔,他也沒有發現。從那以後花宜姝就專衝著那塊地方出手。

隻是沒想到這就將人給薅禿了,花宜姝自認精明,獨獨算漏了這一條。她十分納悶,小處子的頭發看似濃密,居然這麼容易禿。

事發後她已經儘力去彌補,以她的預計,李瑜就算要發現,那至少也要好幾日後,他天天喝張太醫的補藥,到時候應該能長出一些,情況也不至於太糟糕。

畢竟李瑜禿的那個地方也就拇指大小,頭發梳好後壓根瞧不出來,除非用力去壓平自己的頭發,或者用指腹一寸寸摩挲過去,才能有所察覺。

花宜姝做夢都想不到李瑜會因為擔憂自己後腦勺太平而不停地、一寸寸去揉摸過去。畢竟這小處子自戀得很,閒著沒事就在心裡吹噓自己的美貌,而有她開始給梳頭後,小處子的自信更是達到了頂峰,一麵覺得自己魅力大征服了花宜姝,另一麵又分外珍惜花宜姝給他梳的頭發,平常連碰都不會去碰一下,生怕將花宜姝給他梳好的頭發弄歪了。

因此見李瑜為此生氣,她還在疑惑他怎麼就突然發現了。

不過,遲疑也就那麼一刹那,這事兒畢竟是她做錯,花宜姝為了安撫自己的心虛,決定好好哄哄他。

心中這樣想,然而……

瞅見李瑜那表麵冷淡,心裡卻快要氣成河豚的模樣,要不是還得在他麵前裝裝官戶千金的樣子,花宜姝簡直樂得想要一邊踹柱子一邊笑話他。

聽聽他說的是什麼話,什麼遭人嫌棄的醜陋禿子,什麼不配和她站在一塊,還陰陽怪氣尖酸刻薄的,饒是對李瑜的內心戲早有準備,花宜姝也萬萬想不到他竟是這個想法,當下就沒能崩住臉,噗呲一下笑出聲來。

這個笑一出來,花宜姝心裡就暗道糟糕,果然,李瑜的麵色當即變了。

他那張本就鋒銳的眉眼生起氣來便顯得尤為陰沉可怕,黑如墨玉的眼瞳裡好似藏著風暴,淡色薄唇緊緊抿成一線,似乎正極力壓抑怒火,換個人在這裡,隻怕早就已經被嚇得當場跪下,可是花宜姝半點不怵,當察覺到李瑜想要掙脫她的手時,她反而將另一隻手也伸了過去,兩隻手一前一後將李瑜的手包在了中間。

李瑜眉心狠狠地擰了一下,“鬆手。”

花宜姝才不,她嗯了一聲後搖頭,笑道:“我就不放,你有本事就把我甩開。”

沒想到花宜姝這麼大膽,李瑜微微愕然,聲音更沉了幾分,“你好大的膽子。”

花宜姝微微歪頭,儘情向他釋放自己最討人喜歡的一麵,“可不是陛下自己說的,允許我恃寵而驕麼?”

李瑜就抿唇不說話了。

【可惡,被她抓住了話柄!】

【朕該怎麼反駁她?】

他撇開臉看向了彆處。

花宜姝就轉過臉衝他笑。

【啊啊啊她這樣好可愛!】

【不行,她嫌棄朕!朕再也不能原諒她!】

花宜姝險些就脫口而出“我哪裡嫌棄你了”。

不行不行,不能放鬆警惕,不能叫李瑜發現自己能聽見他的心聲!

現在的她,不應該知道李瑜為何生氣的。

發現自己差點被李瑜的心聲弄得丟失戒心,花宜姝心下微微吃驚,暗道:難道這就是安墨說的天然克腹黑?

安墨雖然看上去傻傻的,但她說出口的話,有時候還真挺有道理。

花宜姝隻是片刻的走神,卻立刻叫李瑜察覺到了。他薄唇抿得更緊,臉上沒有變化,暗地裡卻將牙齒咬得哢哢響。

【她變了!她變心了!】

【以前朕芳華尚好時,她多麼殷勤!如今朕隻是禿了那麼一點點,她就開始嫌棄朕,連與朕說話都分心!】

【她怎麼可以這般敷衍!】

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愛情如此短暫。李瑜心裡又憤怒又委屈,覺得花宜姝已經不愛他了,他震開花宜姝的手,氣咻咻轉身就要走。

花宜姝雙手被他震開,順勢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就躺倒在了地上。

呀!我摔倒了!

呀!我假裝的!

沒關係,隻要李瑜上當就可以!

聽見花宜姝嬌呼一聲,李瑜腳步一頓,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在看見花宜姝前,他暗暗唾棄自己太過心軟,在看見花宜姝後,李瑜愣了一愣,腳步已經不由自士地往前,“你、你怎麼了?”

花宜姝可憐巴巴地仰頭看他,“陛下,我疼……”

李瑜立刻伸手要將她扶起來,花宜姝立刻伸手要搭上去。

室內暗香浮動,一粗糙一細嫩兩隻手即將碰觸的瞬間,李瑜忽然一縮,花宜姝始料未及,搭過去的手觸不及防垂落了下去。

再抬眼去看,就見李瑜將手負在身後,居高臨下看著她,“你在騙朕。”

花宜姝微微一怔。她已經不再拔李瑜的頭發,身上也沒有任何李瑜的貼身之物。當兩人不再觸碰時,她再聽不見他一絲一毫的心聲。

此時此刻兩人一坐一站,他高高在上,而她仿佛跌落塵泥。

沒有那個她更熟悉的、活潑的少年音色,當“你在騙朕”這句話由李瑜低沉冷漠的聲音說出時,花宜姝心尖微微一顫,仿佛噩夢降臨,她的身份被拆穿,一瞬間從天上跌落人間,狼狽地滾落進塵泥裡,而他仍然高高在上金尊玉貴,用淡漠的眼神看著她,冰冷的聲音揭穿她,然後再將她打落地獄。

花宜姝從來不怕跌落地獄,因為她本就是從地獄中跑出來的,她唯一怕的是寂寂無名地死去,像路邊一棵野草,像腳下一抔黃土,從生到死無人所知。

可是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她忽然發現她又多了一樣怕的東西,她怕不能再占有這個人了……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已經開始貪戀李瑜藏起來的那一麵……

她自以為捏住了李瑜的心,可李瑜也捏住了她的心。

花宜姝的眼淚滾落了下來。她仰頭看著他,放任自己的恐懼暴露在李瑜麵前。

她沒有說一個字,可是李瑜的麵色卻是變了。

哪怕聽不見他的心聲,花宜姝也能清晰看見他不由自士暴露出來的擔憂。

“你……”李瑜蹲下身來看她,卻是好半晌也隻吐出了幾個字,“彆哭。”

他的性情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將內心全部的想法毫無顧忌地吐露出來。

花宜姝將殷紅的唇瓣咬出一個小小的白印來,她眼眶裡嚼著淚,卻忍著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

本就是舉世無雙的美貌,這樣可憐巴巴地坐在地上,淚珠子不聲不響地滾落下來,看得人心都要碎成千片萬片,隻恨不得將她心裡的委屈全都拿過來自個兒受了。

李瑜麵色緊張起來,終於忍不住伸手攬住了她。

肢體一旦相互碰觸,花宜姝的耳邊就像是忽然多了無數個人,一句又一句心聲接連不斷地在她耳邊響起。

【你哭甚?】

【你彆哭呀!】

【朕哪裡得罪你了?你又在怕什麼?】

【明明是你騙了朕!明明是你假裝摔倒騙朕過去!】

【就算要哭也該朕哭!你委屈個什麼勁兒?】

【彆哭了好不好?】

【求你了……】

花宜姝靠在他肩頭,嘴角勾了勾,聲音卻還是委屈的,“陛下說得對,是妾身騙了您,可是妾身不這樣做,陛下就不會回頭看我,陛下不回頭看我,我就要失寵了,我一失寵,下麵人捧高踩低,一定會把妾身磋磨死的!”

因為幼年經曆,李瑜最恨的就是捧高踩低的小人,此時聽花宜姝這麼說,他立刻道:“你想多了。”

【誰敢對你捧高踩低?就算你失寵了,那你也是朕的女人,誰欺負你就是欺負朕!】

花宜姝暗暗翻了個白眼,嘴上卻說得淒淒慘慘,“陛下說得好聽,可先欺負妾身的難道不是陛下?昨日還濃情蜜意,今日就冷言冷語,妾身究竟做錯了什麼?陛下哪怕要判妾身死刑,也總得先升堂斷個是非功過,否則妾身就是死了,也是被冤死的!”

李瑜:“彆胡說。”

花宜姝:“妾身才沒有胡說!你是皇帝我是草民,你高高在上我卑微低賤,您一句話就能決定妾身的生死,你想要妾身笑就笑,想要妾身哭就哭,可是妾身有什麼手段呢?妾身隻能卑微地留在原地等著陛下憐惜,除了陛下的寵愛,妾身什麼也沒有。妾身委屈啊!”

李瑜:……

【誰說朕想要你哭就哭,朕想要你笑就笑?朕讓你不哭,你聽了嗎?】

【朕心裡才委屈呢!明明以前對朕那麼好,每次話沒說幾句你就拉著朕上床脫衣服,可是如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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