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刺史府門前已經停了不少馬匹,隻有兩架馬車被拱衛在中間。
花宜姝走到大門前時,就見一名婦人從馬車上下來,正被刺史夫人帶著幾個丫鬟仆婦客客氣氣地迎進來。
這婦人年約三十,荊釵布裙,相貌清秀,隻是她滿身局促,被一身華服的刺史夫人親親熱熱地握住手時滿麵惶恐。這個人顯然就是靜王逃亡在外娶的媳婦了。
花宜姝隻是瞥了她一眼,目光就往前,掠過迎過來的李瑜看向了他身後那人,一個粗布麻衣、看起來像是鄉野漢子的人,這人就是靜王?看清他略顯滄桑的麵容,花宜姝心裡嘖了一聲,果然啊,沒了天潢貴胄那層光環,流落在外的他也不過是個跟尋常百姓一樣為生活奔波的凡人罷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李瑜道:“這是二叔。”
花宜姝心想麵子上得做足了,正要屈身行禮,腰間卻被李瑜按住。花宜姝疑惑地看他。
李瑜淡淡開口,“我們還要去尋人,你有話快說。”
【彆搭理二叔,二叔他眼瞎!】
花宜姝:……
雖然如此,她還是衝著李錦元點點頭喊了句“二叔好”,畢竟她可不像李瑜那麼沒禮貌,而後才一臉焦急道:“安墨一早去了靜塵庵還沒回來。”
昨夜兩人才就王家宅子不乾淨這件事討論了半宿,於是今天早上花宜姝就跟李瑜借了林侍衛,讓他帶著安墨去了據說十分靈驗的靜塵庵求平安符。這事李瑜自然沒忘,他疑惑地等著花宜姝繼續說下去。
花宜姝:“我聽說靜塵庵的主持靜塵師太出家前是王小姐未婚夫的母親,便請王小姐過來說說話,誰知……”花宜姝將王玉燕說的那些話加工一番倒給了李瑜。末了才道:“安墨至今還未歸來,恐怕出了什麼事,那靜塵庵不對勁,二叔家走丟的孩子,沒準也被拐去了靜塵庵!”其實花宜姝並不能確定,但孩子走丟的地方附近就有一處賊窩,很難不讓她想到那個地方去。
聞言,李瑜擰起了眉,李錦元則一下紅了眼睛。
這時,忽然有道熟悉的聲音漸行漸近。
“夫人,大人,我回來了!”
是林子歡,這位往日裡乾淨體麵的禦前侍衛此時鼻青臉腫一瘸一拐,正被另一人扶著朝他們而來。
花宜姝愕然地看了林侍衛一眼,隨即就將目光定在了扶著林侍衛的那名男子身上。花宜姝的容貌在人群中分外紮眼,那男子隨意一望就看見了她,他目露驚豔,隨即移開視線看向李瑜,俊美麵龐上露出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笑容,“在下尹無正,回城時在半路上看見有一群人追殺這位小兄弟,便將他救了回來。”他一副驚喜神情,“原來他是刺史府的人。”
花宜姝:……
李瑜:……
李錦元:……
三人異樣的目光讓尹無正預感不妙,他當機立斷甩開林子歡轉身就跑。
林侍衛狼狽地被摔在地上,終於得以開口,“快抓住他!他是鬼樓的人!”
不等龍武衛反應過來,一聲厲喝忽然響起,李錦元抽出背上的斧頭,腳步一邁就追了上去,尹無正的速度已經足夠快,兔起鶻落間就隻剩下個小小的影子了,可李錦元竟比他快上三分,幾個起落就將人追上,兩把沒有開刃的一前一後飛出,一把正中尹無正的項背,將他從半空中砸落,摔落在地口吐鮮血,另一把正中他的腿骨,哢嚓一聲響,緊接著就是尹無正淒厲的慘叫聲。
尹無正一條腿當場被砸斷,拖著斷腿想要逃跑,卻已經被追趕上來的龍武衛團團圍住。
砰的一聲,李錦元重重跳入了包圍圈,他一掌將尹無正從地上揪了起來,連那滿臉的胡須都暴怒地豎起,“說!是不是你偷了我女兒!”
尹無正嘴角掛著血,震驚又恐懼地看著眼前這個跟山野村夫沒什麼兩樣的高手,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到畏懼,“你是誰?”
李錦元暴怒地甩了他一巴掌,“說!我女兒在哪兒?”
尹無正:“……你女兒是誰?”
李錦元又甩了他一巴掌,“說!我女兒在哪兒!”
尹無正暈了過去。
遠遠瞧見這一幕的花宜姝暗暗心驚,剛剛她才有些瞧不起這個沒了皇室光環就淪落鄉野的男人,誰知道他武功竟這樣厲害,尹無正好歹也是書中的男六,在他麵前竟然無絲毫還手之力。這位靜王的功力,隻怕還在楊靖之上。這也太可怕了,幸好我花宜姝向來與人為善沒有得罪他。
什麼?你問我從前得罪過的那些人?不,那些不算人,充其量算個畜生。
林侍衛還不知這鄉野漢子打扮的高手是什麼人,他見尹無正被擒住,立刻喊道:“快,快去靜塵庵救人!安墨還被關著!”
安墨?花宜姝耳朵一動,看向林侍衛,就見林侍衛甩開同伴的攙扶,自己吃力地爬上馬,眾人見他非要同行,也就不再阻攔,迅速集結起隊伍。
而她身邊的李瑜則走出去幾步,忽然又回頭:“你好好呆著,不要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