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曆來改朝換代,哪一代不是先自己內鬥起來,才給了後人可乘之機?
原以為天子登基兩年內是沒指望了,沒想到出了一趟遠門,天子反而開了竅!
有人喜聞樂見,有人暗暗慶幸,有人默默吃驚……但都沒眼前所見這一幕來得震撼。
尤其是經常入宮的崔國公和張國公,這兩位麵見天子的次數遠比眾人要多,心裡清楚這位是個什麼樣的人,料想就算開了竅懂了女人滋味,應當也和從前無太大變化,畢竟出去也才四個月不到。
可他們剛剛看到了什麼?天子率先出現在了甲板,身後還跟了位裹著胭脂色滾白邊毛披風的女子,那女子行得慢了些,天子頭也不回便會手去牽,誰料那女子與他全沒半點默契,他牽了一回沒牽著,手指往後晃了兩下也沒摸著,不由回身看了那女子一眼,這才終於牽住了手。
眾人高高提起的心也在兩人終於牽上手的時候重重落下,仿佛自己也突然回到了年少輕狂初識少艾的年紀。見天子牽手成功時,竟由衷湧出了一絲叛逆兒子終於肯好好讀書習武的動容。回過神後又震驚得瞪凸了眼睛。
而此時,天子也終於牽著那女子下了舷梯。眾人連忙收斂容色,抬手行禮,接下來的流程照舊,一番場麵話後天子登上了車駕,當然,牽著那女子一起。
眾人不禁細細打量,那女子頭戴冪籬看不清容色,隻觀其身段舉止端莊嫻雅,必定是出身名門循規蹈矩的千金。
“這應當就是花熊之女了吧?”
“花熊桀驁了大半輩子,沒想到竟留了這麼個端莊秀麗的女兒。”
天子的車駕已經啟動漸漸遠去,眾官員累了大半宿,也要回去歇著了,隻是臨走前免不了同僚間客套幾句,聊起的自然是天子身邊出現的女子。
因此張國公這句話這麼一說,就立即引來一片附和。
“原本以為花將軍沒個正房夫人,這妾室所出女兒無人教導定然上不得大雅之堂,沒想到瞧著竟也不錯。”
“這你就不知了吧!花將軍也是個體麵人,雖說先前被貶謫到嶽州那小地方去,但對自己唯一的女兒總不至於虧待,即便沒有迎娶正妻,想來也為女兒請了熟知禮儀的嬤嬤教導。”
“哎,既然如此,花將軍真該將那女子扶正,不為彆的,就為女兒有個正經出身,弄得如今不上不下。”
說到這裡,眾人心底明白,花熊之女到底出身太低了,縱然天子愛重,將來也走不到高位,哪怕能生下一兒半女,將來也就走到妃位吧!不過對於這等出身的女子而言,已經是極大的造化了!
這也是崔大姑娘的想法。
崔家嫡女崔思玉此時正待在宮中,與太後姑母一同迎接天子回宮。
說句實在話,她是有些懼怕這位表哥的,在他還是太子時,少年初見,崔思玉就有些怕。這人生就一副生人勿進的相貌也就罷了,對著身邊之人也冷冰冰全沒人情味,偏偏她要背負起家族的使命,不得不去親近他,討好他。
因為她將被家族、被太後姑母推上皇後的位置。
崔家已經出過三任皇後,自然也希望代代如此。
雪已經停了,華燈煌煌,照得白雪都染上一層金色。
崔思玉攙扶著太後姑母立在仁壽宮門前,遠遠瞧見天子過來。
忽而心中一跳,她隱約覺得,天子似乎與過去不同了。
起先還不大明顯,等走到近了,崔思玉訝然地發現,這位曾經冷漠的表哥竟變了許多,麵龐也不像從前那樣棱角淩厲,叫人望而生畏,而是豐潤了少許,顯得輪廓柔和,相較從前,竟然更俊美三分,也跟溫柔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