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冰涼,轉眼間就將心底僅剩的燥熱溫柔浸潤。
天上萬點飛絮,地上紗燈映雪。
花宜姝忽然停住,伸手摟住李瑜的腰,腦袋使勁往他披風裡鑽。
李瑜嚇了一跳,低頭盯著鼓起的玄色滾白邊披風,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前麵提燈的、後邊跟隨的,都識趣躲遠了。
宮牆朱紅,飄雪點點,結冰的枝頭下,兩人身體相貼,影子在雪地上越來越緊。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李瑜的心情的確好了許多,花宜姝這樣緊緊貼著他的樣子,叫他有一種被她強烈需要的安全感。
他嘴角揚了揚,又克製地壓了下去,聲音越發低沉,“你做什麼?”
花宜姝從他披風裡仰起頭,一張白裡透紅的小臉上滿是心疼,“陛下,我剛剛踩了你,疼不疼?”
李瑜不覺移開視線,心想是有點疼,嘴上卻道:“不疼。”
花宜姝立刻道:“既然不疼,那我再踩你幾腳好不好?”
李瑜:……
他震驚地看著她,眼睛都不動了。
【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的要求!朕長見識了!】
花宜姝笑彎了眼角,“陛下,好不好?”
李瑜:……
【她好可愛,可是她要踩朕。】
【她要踩朕,可是她好可愛。】
【果然,這世上什麼都要付出代價。】
李瑜心情沉重,在美人的笑顏和被踩的疼痛中左右為難。倏忽他又想起了進門時看見花宜姝和太後和樂融融的樣子。
【母後性格刁鑽,她能討得母後歡心,也不知付出了什麼代價。】
【一定是做小伏低委屈了許久。】
【哎,罷了,母債子償。】
李瑜終於下定了決心,“你踩吧!”
他暗暗吸一口氣。【明日,不,今晚!一定要讓人給朕做一雙鞋麵更厚的靴子!】
在李瑜堪稱英勇就義的神情中,花宜姝雙腳輕輕踩了上去,李瑜微微驚訝,嗯?這一次不疼。
他微微低頭,唇瓣卻忽然一軟,花宜姝踩在他鞋麵上親了他一下,唇角相貼,一觸及分,像一隻從花瓣上一點而過的粉蝶。
然後花宜姝就退了下去,看著李瑜怔愣的模樣發笑。
李瑜微微睜大眼,“你……”
花宜姝歪頭,“陛下,好玩嗎?”
【好玩,再來一次……不對不對!】
李瑜猛然回神,將花宜姝一把攬過來。
花宜姝:……
在她以為他想再來一次的時候,頭上忽然一暗,李瑜用披風將她整個人都蓋住了。
花宜姝:???
李瑜:“大庭廣眾,不知羞恥。”、
【幸好朕給你裹住了,你就不用怕羞了!】
花宜姝:……
怕羞的究竟是誰?你這是新時代的掩耳盜鈴?
花宜姝想要撥開披風往外看,卻被李瑜一次次按下,到最後她隻得無言放棄,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裝死,但想象了一番李瑜以為她被他悶死時的反應,她又遺憾放棄了。
兩人就這麼糾纏著到了永華殿,宮人知道天子終於來了,個個喜氣洋洋,但抬眼,看見夫人被陛下用披風裹著抱回來,又都呆住,一個個眼神探尋。
花宜姝好不容易撥開披風露出個腦袋,就對上宮人們八卦的眼神,不用問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約莫是以為她沒穿衣裳吧!
罷了,她懶得解釋了,終歸自己不是個講究人。
事實證明花宜姝想多了,一到溫暖的屋內李瑜就將她放下解開了披風,宮人們八卦的眼神立刻又變了,變成了羨慕。
紫雲拉著彩雲小聲道:“夫人這是一路被陛下抱回來的吧!陛下還將披風裹在夫人身上,夫人可當真受寵啊!”
彩雲:“我就知道不需擔心。”
不一會兒,屋內響起夫人傳喚的聲音,說是要酒,彩雲等人連忙照做。
永華殿有自帶的小廚房和酒窖,東西都是不缺的,夫人入住後又親自清點了東西,將她不愛的都分給底下,現在酒窖裡剩下的就隻有三種酒酒,一種廚子用來做菜的,一種是尋常的果酒,用來待客的;另一種夫人留下自飲的,名為尋芳春,無論聞起來還是嘗起來都像是清甜的果酒,其實後頸極大,尋常人喝下幾杯都能發酒瘋那種,不過夫人酒性倒是極好,底下人親眼見夫人喝過,自然不再擔心,此時聽見夫人要酒,彩雲等人便立刻去取了尋芳春來。
屋內暖意融融,花宜姝開了窗子看雪,李瑜就在旁邊看書,表麵淡漠,實則已經被書本內容折磨得苦大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