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提起廢後朕就心痛 滿種 19334 字 6個月前

“嘭!”鐘粹宮的大門被撞開。

榮盛進來就扯著嗓音尖叫道:“快將皇上扶進去, 皇上頭痛症犯了。”

聽見聲音趕出來的陳以禎望見這一幕,驚詫出聲,“皇上頭痛症又犯了?”

話剛落,眼前一花,“嘭!”, 一具沉重的負擔砸到了她身上。

陳以禎咬牙伸手撐住他, “皇上……”

伸出雙臂,緊緊箍住她,皇上將腦袋靠在她脖子裡,倒抽著冷氣吩咐, “將朕,扶進去。”

這時候,雙姝, 雙陸和鄭嬤嬤, 沛公公總算反應了過來,忙不矢上前來幫忙, 一道將他攙扶進了裡室。

整個過程皇上死死抓著陳以禎不放,雙姝和雙陸有心給自家主子分擔重量,想將皇上往她們這邊傾斜一下,但她們剛有所動作,皇上就冷豔高貴地撇過了頭, 然後更加緊緊地拽住了陳以禎。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皇上攙扶到床上,陳以禎抬起手,抹了下額頭。

真是熱出了一身汗!

她欲抽回另一隻手, 站起身,但是……皇上死死抓著她的手,死活不放開。

鄭嬤嬤看見,忙上前去幫忙,但是無論她怎麼掰扯皇上的手,那隻手就像跟陳以禎的手長在一處似的,怎麼也掰扯不開。

她們又不敢太過用力,鄭嬤嬤無奈道:“娘娘,忍會吧,等皇上睡過去就好了。”

陳以禎無奈,隻好選擇這樣了。

————

眼前先是空茫茫的一片,緊接著,耳畔傳來人的說話聲。

皇上張開眼,果不其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玉佩上。

他緩慢眺望四周,發現身周的環境有些不對勁。

陳為識獨自一人站在一邊,而與他呈對勢的另一邊,站著五六人,挑眼望去,正中前那人恰好在他視線範圍內。

他一眼就認出了領頭的那個人。

信武侯第三子,方景山。

他大刀闊步地攔在陳為識跟前,抬起下巴,以十分倨傲的語氣說:“陳為識,你總算出來了。”

陳為識退後一步,警惕地看著他,“方景山,你做什麼?”

“做什麼?哈哈,你這些日子很狂啊,怎麼,以為宮裡頭有個皇後姐姐便無法無天了?”

陳為識冷笑,“怎麼也比不上信武侯府無法無天。”

他大怒,“你這豎子也敢嘲諷我們侯府?你也不看看你現在是什麼狗東西,竟也敢嘲諷我?我告訴你,便是你姐姐是皇後又如何,不過一個注定會被廢棄的賤人而已,在這個太學裡,我讓你跪著就沒人敢讓你起來!”

皇上眯起眼,眼內寒光一閃。

陳為識梗起脖子,倔強道:“朗朗乾坤,天子腳下,你不過一普通官宦子弟,敢奈我何?”

“奈你何?嗬嗬,今日我就讓你看看我能奈你何!”

“來人,把他給我按跪下!”

話落,方景山身後立即衝出來四五人。

眼前一陣晃蕩、暈眩,好幾次,皇上都險些被晃掉,他閉上眼,眉心煩躁地擰成一團。

上頭傳來一陣咣裡咣當的扭打聲,隨後,一聲“彭”響,陳為識和跟他扭打的幾個人齊齊摔到了地上。

到底,他保持住自己的自尊,沒有跪下去。

昂著腦袋麵朝方景山,朝他狠狠啐一口,“呸!孬種!”

方景山怒:“你說什麼?”

“我說,你就是個比不上我就隻敢背後下黑手,下黑手也不敢跟我單挑的孬種!”

“嗬嗬。”

方景山一步一步走過去,彎下腰看他,“單挑?傻子才跟你單挑,你陳家二少爺往常橫行霸道時,不也沒講過單挑,現在落魄了,跟我說單挑?”

“給我按住他!”

他高高揚起手,嘴角張起一抹肆意張狂的笑,“你現在沒了要爺跟你單挑的資格了,這巴掌,是我替你家長輩教訓你讓你好好長長記性的。”

眼睛猛然一眯,皇上死死盯著那一點點降落的巴掌,抿緊唇,眼底暈起雲湧風暴。

“汪!”

“嗷!”

不知何時,旁邊突然竄出一隻白狗,猛然咬住了方景山欲落下的巴掌。

方景山頓時滾落一旁,嗷嗚慘叫。

“還不快幫我把這隻蠢狗扯開!”

身旁幾人呆愣了會,連忙手忙腳亂地鬆開陳為識,一哄而上,嗬斥威脅,想要將這隻狗弄下來,但是那隻小白狗彆瞧個頭嬌/小,性子卻勇猛,在幾人的圍攻下,居然一點也不慫,反倒朝他們低聲吼叫,麵龐猙獰,躍躍欲試,瞧那樣子,仿佛下一刻就會朝他們撲過來。

幾人嚇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

“啊——”方景山叫得更加慘烈了。

陳為識回過神,麻溜爬起來,一邊對嚇得腿腳虛軟的小廝說:“快回學院找擅長醫術的徐夫子。”

一邊衝過去對那隻白狗叫道:“瑞倪,快鬆口!”

“嗷嗚~”

白狗怒吼兩聲,總算慢慢鬆了口,它一邊飛快地朝陳為識靠近,一邊身子壓低,雙目倒豎,呈警惕狀,猙獰凶猛地麵對眾人。

終於,白狗回到了陳為識身邊,他立即抱住它,不讓它再衝出去,而後抬起頭,冷冽地望著場內麵麵相覷的眾人,以及地上捂著手腕慘叫不已的方景山。

過了會,徐夫子急匆匆趕了過來。

趁徐夫子給方景山包紮以及叫人的時候,陳為識湊過去,將事情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徐夫子深深看他一眼,歎口氣,揮揮手,對他道:“你先回去吧,回去,告訴你家裡人,最好有個準備。”

這事,顯然不可能就這麼善罷甘休了。

雖然是方景山挑釁在先,但是陳為識的狗將他的手腕咬成這個樣子,也不知對寫字有沒有影響,若是有影響,那方景山的一輩子就完了,那樣,陳家和信武侯府當真就是不死不休了。

好在,陳為識臨危不亂,一邊飛快將狗狗約束好,一邊率先將就近的他叫了過來。

他先簡單包紮了一番,隻希望將影響降到最低吧。

聽完,陳為識先是沉穩地朝徐夫子道了個謝,而後,鎮定地帶著瑞倪和小廝坐上了回家的馬車,整個路上,他無神望著車窗外,神色平靜,隻雙手緊緊攥成了一團。

終於回到了家,見到家人,陳為識一聲不吭就跪下了。

他神色平靜道:“父親,祖母,孩兒不孝,日後怕是不能在太學讀書了。”

陳老夫人和其餘諸人大驚,忙將他攙扶起來問他怎麼回事。

陳為識將事情來龍去脈解釋了遍,末了,神情低落,道:“孩兒辜負了祖母和父親的期望。”

聽完,陳家正廳陷入了一派沉寂之中。

眾人久久回不過神來。

小半個時辰後,陳秉光和陳秉和送陳為識回院子休息。

陳秉光對他說:“你先躺下好好休息,這事情就放心交給大伯和你父親。”

陳為識卻擔憂道:“信武侯府恐怕不會與我們善罷甘休,我倒不怕,隻是怕影響到了宮裡的姐姐。”

陳秉光安慰道:“不用擔心,娘娘不會受到影響的。”

陳秉和卻皺緊眉頭:“信武侯府一向霸道,咱們現下又是這個情況,宮裡頭,即便有禎姐兒在,但瑋樂公主和皇太後一向親近信武侯,局勢對咱們不利。”

陳秉光歎口氣,心情也沉重起來,即便他對侄女有信心,但那也是建立在如果她有皇子或者皇女的條件上,但是現下……還不知那位對侄女是個什麼看法。

全程參與了整個事件的皇上一臉冷漠。

他們當他是什麼人?玩弄朝政,任人唯親,是非不分的昏君嗎?

即便他打心底裡厭惡陳家,但這件事,不得不說,陳家是徹徹底底的受害者,因此此時此刻,他心間對信武侯府的憤怒更勝一籌。

聯想到朝堂上發生的事,明知道他最厭惡官官相護,信武侯府居然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拉幫結派,皇上猛然握拳,眼底冷得瘮人。

陳為識耷拉下腦袋,十分失落擔憂,想了想,他道:“我及時將瑞倪喚了回來,瑞倪隻是一隻身量這麼點的小狗,咬人的時間也不長,方景山那隻手,應該會沒問題吧。”

現在,他隻希望方景山沒事,隻有他沒事,這件事才不會劇烈發酵,說不定,能大事化小?

誰不期望如此呢,好在那位徐夫子醫術不錯,這事還是有很大把握的。

陳秉光拍拍他的肩膀,欣慰誇讚:“識哥兒,整個過程你十分鎮定,將影響降到了最低,做得很好。”

陳為識頓住,抬頭看他們。

陳秉和亦笑道:“真的,你做的很棒,父親為你感到驕傲。”他眼神溫和地望著他,“你長大了。”

抿了抿唇,陳為識終於笑了,半晌,他羞澀地低下頭,撓了撓腦袋,說:“其實,要不是姐姐那頓打,我還在富貴的夢裡混吃等死呢,都是姐姐把我打醒了。”

說著說著,他低落下來,“可是,我又給姐姐惹禍了。”

打醒?那是怎麼一回事?皇上疑惑。

他還想繼續聽,可是顯然,離魂的時間到了,洶湧的疲憊襲來,他幾乎做不出任何抵抗,就隨著這澎湃洶湧的疲憊昏了過去。

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陳以禎拿著本書靠在床頭,無聲安靜翻書的場景。

而他們身上,共蓋同一床被子。

皇上:“陳以禎,你怎麼會在這?”

這場景太過溫馨,以至於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陳以禎放下書,無語地看著他,片刻,她動動另一隻幾乎要被壓麻的手掌,無聲提醒他。

“皇上,臣妾也想離開,但是您對臣妾太熱情了,臣妾就舍不得離開了。”

皇上這才察覺到右手掌中異常溫熱的觸感,腦袋一動,昏迷前的場景猝不及防回到腦子裡,他按住額角,頭疼地按摩太陽穴。

手掌終於被鬆開了,陳以禎立馬揉搓手腕,這隻手掌被皇上緊緊攥在手心,這麼長時間,都快要廢了。

她悄悄瞪了他一眼。

皇上心思微動,心神不屬地看著她:她還不知道陳家的事吧。

如果她知道,她會怎麼做?

————

皇上離開內室,將空間留給陳以禎,剛走出來,聽見她叫鄭嬤嬤和雙姝進去給她按摩胳膊和手掌的聲音。

他來到另一側的書房,立在窗口,眺望窗外的秋景,過了會,突然想起一件事,遂低下頭,寫了一封口諭,將榮盛叫進來,遞給他。

他吩咐,“將這封信交給陸統領。”

陸統領即神武衛統領,他有點事需要他去做。

榮盛應一聲,親自出去送這封信,臨走前將徒弟小福子留了下來伺候皇上。

皇上沒在鐘粹宮多待,隻簡單用過晚膳便走了。

近日西南貪汙案紛紛揚揚,攪得他頭暈腦脹,隻要想起來就頭痛難耐,可是這些事情不能有任何拖延,每拖延一刻便會有無數百姓身陷刀山火海,便會多一個家庭,妻離子散。

至於陳家和信武侯府那檔子事,他不著急,他相信,信武侯府自會找過來的。

結果他還沒走到禦書房,便在中途被人攔住了,攔他的人是永昌宮小太監。

小太監恭敬道:“啟稟皇上,太後娘娘說,若您現在無事,就去永昌宮一趟,她在永昌宮等您。”

皇上眉梢一揚,旋即,他微微頷首,“走吧。”

來到永昌宮,皇太後一邊吩咐人給他上茶,一邊親切地噓寒問暖,態度溫和到了極致。

皇上悠閒品一口清茶,直言道:“母後有事但說不妨。”

皇太後訕訕一笑,她端起盞茶盞掩住自己的心虛,頓了頓,假裝漫不經心道:“是這樣的,聽聞昨日,你將幾位大臣下大獄裡去了。”

皇上頓住,他抬起眼,直直地盯著皇太後,沉默不語。

經慣了朝堂的人,渾身自有一股凜然不滅的氣勢,靠子發達,原先隻是位普通低位嬪妃的皇太後有些受不住,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訕訕地問他:“皇帝,你怎麼這般看著哀家?”

皇上平靜地問:“母後您想說什麼?”

見皇上這個樣子,皇太後以為事情有望,忙道:“是這樣的,那個安平郡王,與你外祖家有姻親關係,你大表哥娶的就是安平郡王的嫡長女,因此,你看,這事……”

本來,皇太後以為事情有望,所以說得興致勃勃,結果肉眼可見,隨著她的話語展開,皇上的神色越來越沉,越來越陰,她被唬得立即失聲,最後一句話幾乎微不可聞。

“母後想讓朕放了安平郡王?”

“當然不是,”皇太後忙搖頭,“安平郡主這事做錯了,該罰,哀家絕無二意。”

頓了頓,她小心道:“隻是,隻是你瞧,你外祖家到底有姻親關係,所以這懲罰,能不能從輕?”

她勞苦用心勸道,“我兒,哀家知你眼裡揉不得沙子,隻是朝堂之上,世家相連,官官相護,牽一發而動全身,你若執意追究到底,深挖到底,滿堂文武又有誰能撇清?難道你非得無官可用方能罷休?”

皇上猛然站起身。

神色陰沉地盯著她,良久,他一字一句道:“這事,兒臣心中自有忖度,後宮不得乾政,母後就不必操勞了,另,外祖那邊,母後最好告誡他們樹正自身,彆做什麼罪大惡極之事,否則,便是親外祖親舅舅,朕亦絕不姑息。”

說罷,他狠狠一甩袖,走了。

皇太後愕然,望著皇上腳步匆匆的背影,她慌張起身,“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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