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馮知縣那麼堅決的推拒,鄧師爺愣了愣,然後默默把兌票收了起來,陪了個笑臉:“老爺的意思,屬下明白了。”
坐在椅子上的縣尊老爺,低頭歎了口氣:“本縣現在什麼都不求,隻求四個字。”
“息事寧人。”
這四個字,是陳知府給他的要求,也是馮縣尊現在的個人訴求。
他隻想這件事儘快過去,然後隻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再有任何波瀾。
鄧師爺深深低頭:“老爺,屬下相信,會息事寧人的。”
縣大牢,沈毅的牢房門口,站著一男一女。
這一男一女,年紀都在二十多歲,男的是沈毅的三哥沈陵,女的他是沈陵的夫人,也就是沈毅的三嫂。
沈夫人提了個食盒,遞給了牢房裡的沈毅。
她是個感性的人,見到牢房裡狼吞虎咽,滿臉狼狽的沈毅,不由眼睛發紅,幾乎要滴下淚來。
“七郎這幾日,受大罪了。”
沈毅的父親沈章,在京城做事情,並不怎麼常回江都,因此平日裡都是沈陵夫婦在照顧沈毅兄弟倆,沈夫人嫁到沈家也有四五年時間了,可以說是看著沈毅長大的,這會兒見到沈毅滿臉灰塵,身上隨處可見血痕,心中自然心疼。
牢房裡的沈毅,放下筷子,對著沈夫人笑了笑,開口道:“三嫂莫哭,小弟已經沒有大礙了,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幾日,應該就可以出獄回家了。”
牢房外,沈三公子沈陵聞言,精神一震,他看向沈毅,問道:“老七,這是陸夫子與你說的?”
沈毅搖頭。
“是小弟自己猜的。”
他對著沈陵笑了笑,開口道:“原先三兄與三嫂,不僅見不到我的麵,連東西也送不進大牢裡來,如今不僅可以見到小弟,還可以送吃的進來,這說明衙門的態度變了。”
說到這裡,沈毅用袖子擦了擦嘴,問道:“對了三兄,我入獄的事情,你沒有跟恒兒說罷?”
沈恒,沈毅的胞弟,今年還不到十二歲。
前十幾年,兄弟倆住在一個院子裡長大,因為父母不在身邊,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一直到去年沈毅考入了甘泉書院,兄弟倆才算分開。
“那孩子還小,不曾與他說。”
沈三公子看了看沈毅,歎了口氣:“還好現在事態好轉了,老七你若是真出了什麼事,為兄都不知道怎麼與他開口。”
“既然沒跟他說,那就不要跟他提了。”
沈毅微微低頭,緩緩說道:“等將來我出去了,找機會再跟他說罷。”
沈陵點頭,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道:“對了老七,四叔明天,最遲後天就能趕回江都了。”
沈陵的四叔沈章,也就是沈毅的父親。
自沈毅小時,父親沈章就在京城某座王府裡做管事,一年才能回江都一兩回。
不過王府的待遇應該不錯,沈章每年都會寄不少錢回來,足夠他與小弟沈恒兩個人吃用。
這一次他下獄,沈陵第一時間給京城傳信,不過一來一回,總需要時間,到現在沈毅下獄四五天了,父親沈章還在趕回來的路上。
聽到這句話,沈毅默默歎了口氣。
“讓父兄們費心了。”
“這是什麼話?”
沈陵沉聲道:“咱們是一家人,什麼費心不費心的?不管怎麼樣,你好好活著最要緊。”
“兄長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的。”
牢房裡的沈七郎,雖然形容狼狽,但是臉上卻露出了一個十分自信的笑容。
“我會活得比誰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