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個時候,碰到範東成兩個人,沈毅應當躲一躲,儘量不要跟他們碰麵,以免引起衝突。
但是既然已經撞上了,那就沒有必要再畏畏縮縮的,乾脆主動上前打招呼,表現出一副有底氣的模樣,這樣這兩個人才不會貿然對沈毅再一次下手。
聽到沈毅這一句略帶陰陽怪氣的“恭喜發財”,馬俊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
他雖然還沒有接手家裡的生意,但是也知道,這一次江都糧價暴漲是有風險的,不能在外麵胡說,更不能由著旁人胡說。
倒是一旁的範東成有恃無恐,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沈毅,然後冷笑一聲:“馬家發不發財,跟你沈七似乎也沒有什麼關係罷?怎麼,糧價漲了吃不起飯?還想要你馬師兄賞你點碎銀子吃飯?”
麵對範東成的嘲諷,沈七郎麵不改色,仍舊微笑道:“糧價是漲了一些,但是在下還沒有到吃不起糧的地步,不勞二位師兄費心。”
說完這句話,沈七郎兩手攏在袖子裡,淡淡的說道:“二位師兄還是多多注意自家罷。”
說完這句話,沈七郎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轉身離開。
見到沈毅離開的背影,範東成隱含怒色,而馬俊卻有一些憂心忡忡,他看了看沈毅的背影,低聲道:“範少,這小子說話怎麼神神叨叨的,他是不是要做什麼對咱們不利的事情?”
“就憑他?”
範東成倒是全然沒有這個想法,他微微冷笑道:“他一無功名,二無家業,能對咱們做什麼?沈家的家底我讓人查了,他們家唯一有官身的,是他的大伯,還隻是一個下縣的縣令,距離江都遠隔千裡,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進一步。”
“這種家世,在普通人眼中可能已經算是不錯了,但是在我範家眼裡,狗屁不是。”
說到這裡,範東成看了一眼馬俊,淡淡的笑了笑:“你也不用害怕,你那個姐姐不是嫁的很不錯?你家的底子厚實的很,上一次陳清的事情鬨出了人命,都沒有落到你的頭上,一個小小的沈七,更不可能把你我怎麼樣了。”
馬家能夠在生意場上做大,自然不可能隻是一個商人那麼簡單,馬員外當年是靠自家姐姐嫁了個好人家,找到了個靠山之後,才從一個地主慢慢變成了商人。
因為馬家這些年越來越富,便又抱上了一個新的大腿,馬俊的大姐,兩年前嫁給了京裡一個戶部員外郎的兒子,雖然不是嫁給嫡子,但是畢竟明媒正娶,也算攀上了高枝。
馬家這兩年開始涉足藥材行業,正是因為這位員外郎的關係,才能在藥材行業打開一條路,慢慢做起來。
也是因為馬家在官場上的關係,馬俊才能有資格與範東成這種世宦之家搭上關係,才能在陳清一案之中全身而退。
聽到範東成這番話,馬俊心裡安穩了不少,他扭頭看了看範東成,開口道:“範少說的是,沈七不足為慮,隻是上次陳清一事,陸師妹肯定對範少有了些許誤會,接下來範少想要親近陸師妹,恐怕…”
“隻能慢慢來了。”
範東成低聲道:“烈女怕纏郎,她現在正是思春的年紀,有了陳清的事情在先,書院裡沒有人再敢跟咱們過不去,時間長了,還是有機會的…”
範東成與馬俊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走進了書院,因為他們現在還是書院的學子,書院的門房也就沒有攔他們,任由他們進入了書院。
………………
在這之後,一連幾天時間,沈毅都沒有再離開書院去城裡,一方麵是因為防備著範東成他們使壞,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天氣太熱,沈毅本人不太願意出門。
不過他是花了錢的,雖然自己不願意出門,但是每天田伯平都會送一些關於江都糧食市場的情報過來,或者他親自送來,或者派人送來,幾乎沒有一天斷絕過。
畢竟這位江湖中人,覺得自己是在替陸夫子辦事,真可謂是乾勁滿滿。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因為昨夜一場小雨,天氣稍稍涼快了一些,這天下午,田伯平又親自來給沈毅送情報。
沈毅在書院門口見到了田伯平,就拉著他到七子亭下說話。
田伯平先是對著沈毅拱了拱手,然後對著沈毅低聲道:“公子,今日城裡的糧價與昨天相比差不多,糧行的陳米在五文錢或者六文錢一斤,我去打聽過,最便宜的一家,是十文錢三斤,不過隻賣了一個時辰,就被買光了,一些糧行的精米已經賣到了八文錢以上…”
沈毅低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