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玩笑了。”
沈毅搖頭,頗為謙虛的說道:“我無功無名,哪裡能有資格拜入山長門下。”
這段時間,沈毅與陸夫子之間的師徒之實其實已經有了,之所以沒有“名分”,是因為現在甘泉書院裡那些秀才和舉人老爺們,沒有一個能真正拜入陸安世門下,如果這位陸夫子收了沈毅這個白身,會讓書院裡其他人不服。
收個白身倒也罷了,關鍵是沈毅能不能取中功名,誰也吃不準,假如沈毅將來縣試府試院試落選,陸安世弟子的這個身份,隻會讓他蒙受更多的非議,也會讓陸夫子被人議論。
隻有將來沈毅中了秀才之後,才有拜入陸安世門下的可能。
不過現在,有沒有名分沒有關係,沈毅隻需要這個師徒之實就行了。
“老師”相召,沈毅自然徑自趕往陸安世的書房門口,在門口敲了敲門:“先生,您找學生?”
書房裡沒有回應,過了片刻之後,陸安世的聲音才傳了出來:“你進來罷。”
沈毅這才推門而入,對著陸夫子拱手道:“先生。”
陸安世放下手中的毛筆,抬頭看向沈毅,問道:“一大早在書院裡就找不到你,聽你的老師說你最近幾天都不怎麼在書院裡,又去城裡做什麼壞事了?”
“先生取笑了。”
沈毅搖頭,無奈的說道:“學生不是那種惹事的人,平白無故,自然不會去城裡做什麼壞事,這兩天進城,是為了安頓前幾天幫了學生的幾個乞兒。”
說完這句話,沈毅將許複等幾個乞兒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開口道:“弟子給他們找了個住處,這幾天等他們安頓好了,學生便想辦法讓他們有個生計,能在江都活下去。”
聽完沈毅的話之後,陸安世沉默了一會兒,微微感歎道:“難得,你小小年紀,倒是有兼濟他人的善心。”
“學生能力微弱,至多也就是幫一幫這五六個乞兒而已了。”
陸安世默默點頭,開口道:“那就更要努力考學了,考學做官,才有治平天下,救濟蒼生的可能。”
陸夫子對於考學很是執著,此時他是覺得最近經常出去的沈毅,在學問上有些怠惰了,因此便開口勸學。
沈毅低頭稱是,然後問道:“先生召學生來,不知道是所謂何事…”
陸安世伸手翻開一本舊書,開口道:“老夫收到京城那邊的書信,說朝廷派了欽差來查江都糧價的前因後果。”
沈毅低頭道:“學生剛好看見了,今天上午,兩個欽差從江都西城進的江都城,跟隨府尊去了知府衙門。”
陸夫子不屑的哼了一聲。
“都是楊敬宗派來的人,自然與陳裕沆瀣一氣,指望他們來查,能查出什麼東西?”
說完這句話,陸夫子看向沈毅,麵色嚴肅了起來。
“七郎。”
沈毅低頭:“學生在。”
“朝廷既然派了人到江都,就說明楊敬宗在朝廷裡也受到了一些壓力,現在的江都,已經不是單純的糧價上漲了,這背後是建康的那些人在爭。”
“朝堂裡的事情,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太過複雜,也太過沉重,接下來你安心在書院讀書,莫要再摻和進去了。”
說到這裡,陸夫子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你想要對付的那個馬家。”
這位江左大儒聲音低沉。
“這一次也算是善惡有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