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縣衙裡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張簡這番話顯然不是說給縣衙其他人聽的,就是說給眼前這位王教諭聽的。
王教諭連忙搖頭,開口道:“縣尊放心,下官吃的是縣衙的飯,不會這山望著那山高,一切聽從縣尊吩咐…”
“嗯。”
張簡起身,背負雙手離開了自己的書房,然後走到外麵,沉聲道:“備車,去甘泉書院。”
甘泉書院就在城外,距離縣衙也不是很遠,張縣尊的馬車隻用了半個時辰左右,就來到了書院門口,他是江都縣的縣尊,自然很容易的就進了書院,沒過多久,就來到了陸夫子的書房裡,與自家師叔見到了麵。
這會兒,沈毅剛剛離開不久,陸夫子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奮筆疾書,似乎在寫信。
張簡微微垂手,低頭道:“師叔。”
陸夫子停筆,抬頭看了一眼張簡,然後緩緩說道:“有人到縣衙舉發,說我書院的學子舞弊,是不是?”
“是。”
張縣尊長出了一口氣。
“事情已經被學生按下來了,暫時不會鬨得太大,怕隻怕府衙那邊的人會知情,陳府尊未必會跟咱們一條心。”
“陳裕…”
陸夫子微微低眉:“他老師都低頭了,他也不敢得罪太多人,這件事情就算他知道了,多半也會裝作不知道。”
張簡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陸安世,開口道:“師叔,我剛收到消息,立刻就到書院來見您了,這事…您是怎麼知道的?”
“是那個叫做嚴明禮的學生,來跟您把實話都說了?”
陸夫子放下毛筆,抬頭看了看張簡,微微搖頭。
“這件事情並不複雜,說到底是某些人在江都專橫慣了,沒有人治他們,便越發目中無人,越發肆無忌憚。”
說到這裡,陸安世目光之中,也帶了一些憤怒,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低頭寫完書信,然後吹乾墨跡,把信遞在了張簡手裡,開口道:“這是給昌平兄的書信,你用官驛寄到建康去,儘快送到昌平兄手裡。”
趙昌平是張簡的老師,這封信由他送去沒有什麼不妥,不過這位縣尊老爺還是沒有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他看向陸夫子,問道:“陸師叔,我還是沒有弄明白。”
“範家有一個後生,早年托關係,進了書院讀書…”
說到這裡,陸安世眯了眯眼睛,繼續說道:“他仗著有一個在建康做侍郎的叔叔,在江都驕橫跋扈,撇開這一次的事情不談,上一次我書院的學子陳清被人毆殺,也跟他脫不開乾係!”
“他叔叔雖然不是我們書院出身,但是看在同為江都的份上,上一次便各讓一步,沒有撕破臉,這一次這個紈絝子,居然想在我們書院臉上抹黑!”
聽陸安世說完這件事的因果,張縣尊臉上的表情也變了變,他看向陸夫子,緩緩說道:“這麼說,這不是一樁舞弊案,而是背後有人操縱…”
他聲音低沉:“師叔放心,學生這就回縣衙,把這件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能不查便不查。”
陸夫子微微搖頭,他看向張簡,低聲道:“不管怎麼說,嚴明禮應該是確實舞弊了,這件事查下去,會有傷書院名聲,這件事先壓一壓,就讓…”
陸安世緩緩開口。
“就讓你師,去與範侍郎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