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章在晉王府混了十來年,上下關係都混的很熟,因此沉毅在王府客房裡住了幾天時間,硬是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反而每日都還有人送炭送水過來,真把他當作晉王府的客人看待。
在王府住了幾天之後,沉毅膽子也大了起來,有時候會在王府裡轉悠幾圈,看看朝廷的王侯之家是個什麼模樣。
不過雖然沉毅四處晃悠,但是並沒有見到晉王府主家的人。
因為晉王府人丁不旺。
晉王李睿,一共有二子二女,長女已經許了人嫁出去了,也就是說整個王府裡連帶著晉王以及王妃還有一眾妾室在內,再加上一個世子,一個王子一個郡主,統共也就十來個人而已。
然而王府太大太大了。
不算王府外麵的守衛,單單王府的下人就有近五百號人,平日裡人來人往,見到王子郡主的幾率不大。
好在沉毅也沒有想見晉王府的主人。
因為他現在的身份很尷尬。
哪怕他隻是個秀才,見到了晉王府的主人們,也能夠厚臉皮自稱一聲“學生”,但是他現在還沒有過院試,連秀才也不是,真正見到了晉王府的人,身份也隻是“管事之子”,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在上元節這天,老爹沉章拎了一些東西,帶著沉毅一起,來到了晉王府之中的長史司,拜見了晉王府的左長史顧方。
本來,沉毅剛到晉王府就應該去見見這位顧長史的,但是顧長史是朝廷的官員,朝廷有十五天的年假,上元節之後才會回到王府上班,因此這幾天顧方都不在晉王府,而是回自己家去了。
顧方一回來,沉章便領著沉毅過來拜見了。
這位顧長史,是先帝派到晉王府的,本來以為在晉王府乾個一兩屆,最多也就是五六年時間,就能從晉王府脫身,調到外麵的衙門去做事,謀個有實權的差事。
畢竟他這個王府長史是正五品,隨便外調到地方去,也能乾個知府,比在王府裡做事情有油水多了。
但是天不從人願。
顧長史剛剛在晉王府乾滿兩任六年,先帝爺就病了,他還沒等到先帝好起來,那位三十多歲的先帝就撒手人寰。
更要命的是,先帝去後,晉王爺曾經有意大寶。
這就犯了忌諱了。
以至於當今的洪德皇帝即位之後,顧長史就被朝廷的人遺忘在了晉王府,一轉眼十來年時間過去,他硬生生在王府長史這個五品官職上一動不動,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辦法挪窩。
這種事情對於顧方本人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倒黴事,不過對於沉毅的父親沉章來說,卻是一件好事情。
因為當年是顧方把沉章從江都喊到的晉王府做事情,如果顧方走了,沉章不能說在晉王府混不下去,但是日子肯定沒有從前那麼好過,但是顧長史在晉王府一乾就是十來年,連帶著沉章在晉王府裡的地位也頗為穩固。
在老爹的帶領下,沉毅在長史司見到了這位顧長史。
顧長史與沉章差不多大,都是四十歲出頭,兩個人自小一起在江都長大,關係也很不錯,隻是後來顧長史一路科考中試,成了進士老爺,與沉章的地位就懸殊了起來,不過顧方很念舊,在官場混了幾年,當了長史之後立刻就給沉章寫信,算是給沉章安排了一份工作。
沉毅見到顧方之後,垂手而立,微微低頭道:“見過顧伯伯。”
顧方比沉章大幾個月,因此要稱呼一聲伯伯。
顧長史這會兒正在自己的公房裡翻看一本棋譜,見到了沉毅父子之後,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先是拍了拍沉章的肩膀,然後又上下打量了幾眼沉毅,微笑道:“少年英才啊。”
“顧伯伯當年像你這麼大年歲的時候,還在江都跟你爹一起廝混呢,而你眼見就要中秀才了。”
他看向沉毅,問道:“聽說,府試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