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麵大老,沉毅表現的相當恭謹。
雖然這位趙侍郎不在禮部,也不在吏部,既不能主導後續的科考,也不能給他補個肥缺,但是作為“老學長”,以及自家老師的好友,一旦沉毅入仕,這位趙侍郎就會是他在朝堂上最堅實的大腿。
要知道,今年皇帝陛下已經開始親政,並且已經親政半年了。
按照估計,那位在議事堂主事了好些年的楊相,最快今年,最慢也就是明年,就會從議事堂退下來,告老還鄉,回家養老去了。
而一旦議事堂宰相更新,那麼多半就不會隻下來一個人,現在議事堂一共有五個宰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年至少要退下來兩個乃至於三個宰相。
說不定什麼時候,這位趙侍郎就拜相了。
一旦趙昌平拜相,將會成為南渡六十年來,甘泉書院出身的第二位宰相,屆時甘泉書院在朝堂上的勢力也會擴大不少。
沉毅坐下來之後,趙侍郎認真打量了幾眼沉毅,然後開口問道:“據我所知,濟中回到江都之後,就一心治學,沒有再收過學生了,難得又在江都收了你這麼個學生。”
說到這裡,趙侍郎頗為感慨的說道:“你這個學生,也很給他長臉,到建康不過三個月時間,兩首詩就轟動了建康城,甚至還上達了天聽。”
“很了不起啊。”
趙侍郎澹澹的說道:“當年我與濟中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江都讀書,比你現在的成就要差得遠了。”
沉毅麵色恭謹,微微低頭道:“師伯謬讚了,不瞞師伯,我從來也沒有出名的念頭,這兩首詩也從來沒有想要傳出去,都是因為意外,才傳遍了建康。”
一般來說,彆人說你寫詩好,都要謙虛一下,說一句拙作拙作,但是沉毅卻不能這麼謙虛。
因為不管是出自桃花扇的秦淮無語話斜陽,還是介甫公的春風又綠江南岸,都不是他寫的…
“無心插柳柳成蔭嘛。”
趙侍郎看向沉毅,笑了笑:“如果是尋常風花雪月的詩文,出不出名我不會太關心,但是你那兩首詩我都看了,寫得很好。”
他看向沉毅,意味深長:“很有用處。”
沉毅若有所思,似乎聽明白了趙侍郎的意思,但是他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低頭。
這會兒,不是抖機靈的時候。
趙侍郎看了看麵色恭謹的沉毅,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你這個性子也很好。”
說完這句話,趙昌平瞥了一眼一旁笑嗬嗬的張簡,悶聲道:“你張師兄就是因為性子太跳脫,我說了他多少次,還是屢教不改,他這個脾性太過輕浮,不夠沉穩,現在張相在朝,我也在朝,尚且沒有人能拿他怎麼樣,有朝一日我們這些人都不在朝廷裡了,他遲早給人拿捏住把柄。”
張簡本來滿臉笑容,聽到這句話之後,笑容一下子垮了下來,他看向趙昌平,無奈的說道:“老師,我平日裡就是愛開開玩笑,哪裡不沉穩了?”
“你要是足夠沉穩,就應當在江都好好做你的父母官,當初去江都是你自己要去的,你到了江都才幾個月時間,就耐不住性子偷摸回了建康,你如果是個尋常家世,隻這一回,吏部就會記下這一筆,將來你不在縣令的位置上熬個十幾年都休想升遷!”
張簡苦著個臉,對著趙昌平低頭道:“老師,我跟您解釋過,祖母生了病,天天說要見我,母親沒辦法,才給我寫了信讓我回來…”
趙昌平瞥了一眼張簡,澹澹的說道:“張相給你寫信了未?你父親給你寫信了未?”
他這一句話,就讓張簡愣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