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皇帝的心思是很難猜的。
尤其是那些乾了二十年三十年,並且四五十歲的皇帝,心思千變萬化,而且從來不會流於形跡,真真可以稱得上聖心難測四個字。
但是小皇帝就不一樣了。
他沒親政之前就罵了龜派首領楊敬宗,而且親政之後態度鮮明,是個很明顯的強硬派,甚至於朝堂上現在有不少人都聞風而動,開始從楊相那一邊脫身,搖身一變成為強硬派。
所以,小皇帝的心思並不難猜。
簡單點來說,這是一個剛上任並且想做點大事業的,野心勃勃的大老板。
因為這個大老板的心思太過好猜,因此沈毅不需要擔心自己說錯話,隻需要注意自己說話的方式方法就行了。
聽到了沈毅這番話之後,小皇帝眯了眯眼睛,瞥了一眼沈毅。
“那要如何振奮人心呢?”
沈毅微微低頭,回答道:“最好的法子,自然是一場漂漂亮亮的勝仗,但是陛下親政未久,無論是朝堂還是軍隊,可能都有不太熟稔,因此現在貿然與北人動武,有失妥帖,不過臣以為,陛下可以在對北齊的態度上,適當強硬一些…”
他緩緩說道:“齊人與我大陳對峙了一甲子時間了,他們早在憲宗朝時期,便無力南渡,因此陛下對他們態度強硬,他們也不可能拿我們大陳怎麼樣,最多也就是在江淮之間與大陳有些衝突…”
小皇帝皺了皺眉頭,他看向沈毅,覺得這個比自己小兩個月的同齡人,有些太過冒失和太過想當然。
“兵者,國之大事也。”
皇帝沉聲道:“先帝的殷鑒不遠,朕也不敢輕易與齊人言兵,你一個小小的生員,如何就敢大放厥詞?”
沈毅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了皇帝一眼,然後再一次低頭,開口道:“陛下,學生在書院讀書的時候,書院的山長曾經教導過學生,甲子以來,齊人無一日不想南下,既然他們想南下卻沒有南下,說明力有未逮,陛下隻要叮囑淮河水師注意防範,那麼齊人即便有動作,最多也就是小範圍的衝突。”
小皇帝麵色平靜,微微歎了口氣:“好了,你的意思,朕明白了。”
沈毅再一次低頭。
“陛下,臣的話還沒有說完。”
他緩緩說道:“臣說的法子,最重要的不是與齊人如何如何,而是重在宣傳二字。”
所謂宣傳,分為內宣和外宣兩塊。
這兩個板塊,在後世基本上每個國家和地區都會搞,而且頗為重視,但是在這個時代卻並沒有如何如何重視。
主要是因為信息傳播困難。
後世隨便一條消息,可以通過無線電信號傳遍大江南北,而這個時代皇權都沒有辦法下鄉,更不要說皇榜了。
因此,這個時代的內宣不能說完全沒有,但是卻嚴重不足。
這是大有可為的。
朝廷的宣傳做好了,即便暫時不與北齊開戰,也可以宣傳一些相對正麵的內容,比如說皇帝陛下當麵拒絕北齊公主的親事。
比如說淮河水師陳兵淮河,齊人一步不敢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