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你不要多想,我父親六七年前的確有些心思,但是現在陛下已經成年,再加上…陛下也不是沒有兄弟,咱們家的心思也就慢慢澹了。”
邏輯很簡單。
當年先帝病重,晉王是先帝的親兄弟,而且是唯一在建康的兄弟,當時先帝諸子儘皆年幼,皇位是很有可能傳到晉王爺身上的。
但是現在,當今陛下已經即位六年,已然成年,地位愈發穩固,很難把他拉下來,而且即便拉下來了,皇帝雖然無子卻有兄弟,皇位未必就會傳到晉王府這裡。
不過沉毅聽到這裡,卻有些脊背發涼。
他也是陳國人,也多少知道一些陳國皇室的情況。
當今的皇帝陛下的確有兄弟,而且是兩個兄弟,但是這兩個兄弟今年一個八歲,一個十歲!
假如當今皇帝突然暴斃,兩個“皇弟”又太年幼,那麼晉王府依舊是有機會上位的!
而且眼下晉王爺,就在建康尹任上!
自古皇家內部為了皇位爭鬥廝殺,兄弟鬩牆再正常不過,而且這種事情,由不得沉毅不胡思亂想。
建康城裡所有人,都有拉幫結派,相互抱團,結交才俊的動機和理由,獨獨晉王府這種宗室沒有,因為晉王府的地位,本就一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們沒有任何前進的可能性,也沒有任何可以前進的餘地!
想到這裡,沉毅看向眼前麵帶微笑的晉王世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然後默默低頭吃了口菜,沒有開口回話。
“父王已經入朝為官了,將來我多半也要進朝廷做事,既然要在朝廷裡做事情,當然要跟朝廷裡的人打好關係。”
李穆看了看沉毅,微笑道:“而七郎所在的甘泉書院,很有可能在未來的五到十年裡,成為可以左右朝堂的勢力。”
沉毅苦笑了一聲:“世子,我隻是甘泉書院的一個學生,現在連舉人也不是,書院即便再如何利害,也跟我關係不大。”
“現在沒有關係,將來總是有的嘛。”
李穆端起酒杯,與沉毅碰了碰,笑嗬嗬的說道:“再說了,撇開甘泉書院不提,就憑七郎的兩首詩和當日在王府對我說的話,我也覺得七郎你是個可交之人。”
李穆仰頭一飲而儘,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咱們第一次喝酒,今日一定要儘興!”
…………
兩個人是下午到的邀月樓,一直到晚上這頓酒才算是喝完。
晉王世子喝的七葷八素,沉某人也喝的暈頭轉向。
李穆準備讓人把沉毅帶回晉王府歇息,而沉毅執意不肯,堅持回到了自己租住的院子裡。
在兩個晉王府下人的陪同下,沉毅踉踉蹌蹌的來到了自家院子門口,打開院門之後,沉毅扭頭送走了兩個晉王府下人,然後步履蹣跚的走進了院子裡。
等到目送兩個晉王府的下人離開,沉毅才連忙閂上門閂,然後站在門後,伸手捂著自己撲騰騰的心跳,一陣後怕。
“娘的…”
沉某人在心裡罵了一句娘,膽戰心驚。
“這兩父子…不會真想當造反皇帝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