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頭的話雖然沒有說明白,但是沉毅已經聽明白了。
老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明年沉毅去考春闈,或許會中,但是即便中了,多半也就是個三甲同進士,名次不會很高。
要知道,二甲進士都有機會進翰林院,成為翰林院裡所謂的“儲相”,但是三甲同進士是絕對不可能進入翰林院的。
雖然不乏同進士出身的官員辛苦幾十年爬到高位上的,但是畢竟有些“先天不足”,平白要比旁人多了許多辛苦。
如果沉毅年紀已經到了三十歲乃至於四十歲了,屆時不管是進士出身還是同進士出身,都必須要去搏一搏,但是現在沉毅還很年輕,甚至他等到三年之後,也就是弱冠之年而已,依舊年輕。
一般少年中舉,師長都會給出遲一科再考,或者是遲兩科再考,一方麵是多學幾年考個好名次,另一方麵也是少年人心智尚不成熟,過早進入朝廷做事情,容易做蠢事,容易“夭折”。
可能一個錯漏,職業生涯就結束了。
沉毅認真考量了一番之後,才對著顧先生低頭,正色道:“先生的話,學生都記下了,學生稍候去見趙師伯,然後回到江都之後,會認真考慮是明年考春闈,還是四年之後再考。”
沉毅心裡當然是想要明年考學的。
因為他有生存上的壓力,也有必須要向上爬的動力。
他的動力就是他想弄死範東成,報去年的殺身之仇。
壓力是,範東成也看他不順眼,而且兩個人已經在建康碰麵了,以那位範大公子的德行,說不定現在就在暗處憋什麼壞呢。
與顧先生道謝之後,沉毅又在私塾待了差不多近一個時辰,除了陪顧先生說話之外,沉毅還與私塾裡的小朋友們一起坐下來聽了一堂課,一堂課上完之後,顧老頭很高興的把沉毅拉了上去,告訴這些小朋友們,眼前的這個少年人,就是今科建康鄉試第七名的亞元公。
小朋友們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在建康長大,自然知道鄉試第七名是什麼水平,於是乎一齊圍了上來,好好的稀罕了沉毅一回。
沉毅也帶著笑臉,跟這些小孩子們玩鬨了好一陣子,等到天色快要到傍晚的時候,才告辭離開。
離開了大義坊之後,沉毅又去青酥鋪買了一些趙侍郎最愛吃的糕點,提著這些糕點,便去了趙侍郎府上。
他掐著時間到的趙侍郎家裡,很順利的在書房見到了趙昌平。
趙侍郎見到沉毅之後,也很高興,他指著椅子,讓沉毅坐下,然後對沉毅微笑道:“今天在戶部,我特意讓人找了一份建康鄉試的榜單來。”
他走到沉毅麵前,拍了拍沉毅的肩膀,很是欣慰:“建康鄉試第七,考的很好啊。”
“僥幸而已。”
趙昌平搖了搖頭,笑道:“考得好就是考得好,不必謙虛,這一科鄉試,書院的考生裡,你的名次是最高的。”
“我認真看了鄉試舉人的名單,今科咱們書院中試的舉人,連同你在內,一共有十三個人。”
趙侍郎很是滿意,微笑道:“很不錯了,記得上一科建康鄉試,咱們書院的舉人沒有超過十個,連帶著一些在外省考得,加在一起也才將將十個。”
甘泉書院不止收江都府以及京畿的學子,一些外省的秀才到甘泉書院求學,山長考校了學問之後,也會酌情納入門庭。
這些外省的學生考學的時候,有些需要會原省省會去考,也就是說甘泉書院除了建康鄉試考場這個主考場之外,還有一些“分考場”。
“是師長們教的好。”
沉毅笑著說道:“小侄能僥幸中舉,師伯功莫大焉。”
趙昌平罕見的沒有謙虛,依舊麵帶笑容,顯然很是開心。
“我這個人很重感情,從書院裡走出來之後,也依舊很惦念後輩,每年秋闈春闈,看到書院的後生們魚躍龍門,我心裡也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