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範俢之後,裴元重新回到了楊家的後花園,搬了個椅子坐在楊敬宗旁邊,閒聊了幾句之後,便開口問道:“恩師,範季明來您這裡做什麼?這人跟江都人,學生記得他以前跟甘泉書院那幫人之間眉來眼去…”
“牆頭野草嘛。”
楊老頭微笑道:“有些時候,他也是身不由己,他是江都人,天然跟甘泉書院那夥人親近,但是那幫子書院出身的人,抱團且排外,範季明畢竟不是甘泉書院出身,跟那些人走不到一處。”
“後來他的侄子與甘泉書院的年輕人起了衝突,兩方就更加矛盾重重了,前些日子,趙昌平甚至已經讓禦史上書參他了,現在範季明,可以說是與甘泉書院決裂了。”
裴元還是有些疑惑:“那他來找恩師是?”
這會兒楊老頭正在煮茶,一壺茶煮開,他想要伸手去端茶,一旁的裴元連忙伸手,端起煮沸的茶水,給老恩師還有自己各自倒了一杯。
楊老頭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他是來求為師幫忙的。”
老人家笑嗬嗬的說道:“他說建康有人在查他,可能是…邸報司的人。”
“邸報司…”
裴元有些愕然:“那不是陛下一時興起,弄出來耍子的麼…”
“不要小看年輕人。”
楊老頭喝了口水,麵色平靜:“這個邸報司很不簡單,原先隻是為陛下喉舌,為宮中喉舌,現在似乎已經不僅僅是喉舌了,而是要慢慢成為宮裡藏在暗處的一隻手了。”
“不過…”
楊敬宗嗬嗬一笑:“不過小孩子畢竟太稚嫩,查誰不好,去查一個二十年的老刑部…”
“邸報司,沉毅…”
裴元正是因為沉毅才貶官,他吃過沉毅的虧,自然對沉毅印象深刻,這位禮部郎中皺眉道:“範季明是刑部侍郎,他想動沉毅,有不知道多少法子…”
“這位沉司正可不簡單。”
楊老頭微笑道:“明麵上,有陛下保著他,私下也有一位老朋友站在他身後,想要動他還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
楊敬宗笑了笑。
“好在甘泉書院這幫人不知收斂,借著逢迎陛下,剛剛在朝廷裡得了些好處,便四處樹敵,到現在,他們書院的這個後生,已經得罪了範季明,得罪了趙家…”
老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臉上的笑意收斂:“得罪了我。”
“如果他犯了眾怒,陛下也未必願意保他。”
老相國伸手,給自己添了杯茶,然後喝了一口,愜意的眯了眯眼睛:“現在,範季明已經徹底惱了,咱們師徒且靜下心來,看一看這位範侍郎手段如何。”
裴元陪著笑臉應了聲是,他給恩師添茶,小心翼翼的說道:“恩師,您剛才說學生這趟差事辦的不錯,那學生的侍郎位置…”
“你還沒回建康,就安排人上書給你請功了,不過陛下…”
楊敬宗微微搖頭,歎了口氣:“陛下到現在還不曾開竅。”
“你的事情,便急不得了。”
“慢慢來罷。”
楊相國語氣篤定。
“會有你裴博之出頭那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