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眾人都神色玩味。
謝尚書歎了口氣,無奈搖頭:“本官聽說,是高公公的侄子。”
他看了一眼眾人,強調了一遍:“親侄子。”
這一下,刑部的這些官員才真正認真了起來。
右侍郎鄭評上前,躬身道:“堂尊您放心,下官親自去查,今天就能給您一個答複。”
“那就快去查。”
謝尚書看了鄭評一眼,語氣有些無奈:“等查出來了,你去議事堂跟那些相公們說,本官是不想再去挨罵了。”
鄭評笑嗬嗬的低頭道:“下官遵命。”
…………
就在刑部一眾官員忙活起來的時候,身為刑部侍郎的範俢,人卻在楊敬宗楊相公的宅子裡,此時這位刑部侍郎已經退下官服,站在老相國身側,哀求道:“相國,您救一救下官!”
楊老頭此時正在自家後院的池塘邊上釣魚,聞言他放下手裡的竹竿,回頭看了看範俢,澹澹的說道:“先前範侍郎說,要想法子對那個沉毅動手,老夫想不明白,範侍郎怎麼動著動著,動到了這個許複身上。”
聽到這句話,範俢臉皮子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強忍住心裡的怒氣,開口道:“相國,非是下官不對那姓沉的下手,下官找人把他翻來覆去的查了一遍,實在是沒有找到他身上有什麼致命的把柄,隻找到兩處可以拿捏的地方。”
範俢聲音沙啞:“第一個,是沉毅這人參加童生試的時候,跟他具結的其中一個人,涉嫌舞弊,並且下官已經拿到了證據,隻不過…”
楊相國瞥了一眼範俢,澹澹的說道:“不過你怕徹底得罪了甘泉書院,因此不敢拿這個理由動手,是不是?”
“這倒不是。”
範俢歎了口氣,開口道:“相國您也知道,地方縣試都是由地方縣令主持,即便縣試出了什麼問題,縣令也可以自行解決,不必請示上麵。”
“如果是如同的縣,或可以讓禮部插手進去徹查,但是那江都縣令是張相的嫡孫,下官恐怕禮部不肯摻和進去,再加上這件事情即便坐實,也不是沉毅自己作弊,傷不到他的根本,因此下官便沒有動手…”
“第二個把柄,就是這沉毅進入邸報司之後,以權謀私…”
說到這裡,範侍郎臉色更加難看:“那許複,下官也派人查清楚了他的根底,此人分明就是沉毅的從人,前麵進建康的時候,用的還是沉毅書童的身份!”
“這黃石齋,分明是沉毅自己一個人開的,許複隻是一個小掌櫃!”
“下官已經有足夠的證據,可誰想到,這個許複不知怎麼竟搖身一變,成了高公公的什麼侄子!”
範侍郎氣個半死,臉色都黑了:“下官想了兩天了,實在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楊相瞥了一眼範俢,澹澹的說道:“現在事情鬨得不小,刑部的謝元禮多半不會保你,右侍郎鄭評盯著你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刑部那邊…多半會把你推出去。”
“不過,議事堂的五個宰相,三個與老夫相熟,你這一次多半是貶官個一兩級,如果運氣好,可能隻是罰俸。”
楊敬宗這番分析,其實沒有什麼毛病,但是他得到的信息不夠充足。
如果範俢真的隻是得罪了高明的侄兒,最多也就是貶官罰俸。
但是,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背後的原因相當複雜,就連楊相國,也未必弄得清楚。
“貶官罰俸,下官都不怕…”
範俢低頭,咬牙道:“就怕那些人,借著這個機會,對下官的宗族動手…”
“這種時候了…”
楊相國默默提竿,將一尾大魚丟進了魚簍裡,語氣平靜。
“先顧及自身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