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閥的那位大將軍,在前線吃了半年的敗仗,可以說是損兵折將!結果呢?回到建康之後,該受賞受賞,該邀功邀功!”
說到這裡,沉毅仰頭喝了口酒:“這世道,是需要變一變了。”
沉毅微微低眉道:“不然,不等齊人打過來,咱們自己就先爛透了。”
“這場變革,就從江都範氏開始,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
聽到沉毅這句話,張簡張縣尊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敬了沉毅一杯,大笑道:“子恒好誌向,彆的為兄幫不了你什麼,但是我在江都縣令任上一天,有多少人來告範家,我便接多少個桉子。”
沉毅舉杯,敬了張簡一杯:“江都這塊地界上,真正想要對範家動手,還得知府衙門那邊默許,師兄你且在縣衙忙活,明日小弟去見一見那位鄭府尊。”
張簡笑著跟沉毅碰了碰杯。
“就按子恒你說的辦。”
這天晚上,兩個人喝了半個晚上的酒,隻不過因為第二天都還有事,隻喝到四五分醉意便散了,張簡回後衙歇息,而沉毅則是回家裡休息。
第二天一早,張簡便從床上爬了起來,到縣衙裡處理今天的桉子,尤其是那樁範家致殘桉。
而沉毅則是換上了一身新衣服,在街邊吃了個早飯,然後去墨硯齋買了塊據說是從建康黃石齋進來的高價硯台,來到了知府衙門門口,遞上了自己的名貼。
不得不說的是,翰林老爺的名頭很是好用,沉翰林的名貼剛遞進去沒多久,就被府衙的人請到了客廳裡等候,約莫等了盞茶時間,一個留著八字胡的小胖子,便笑嗬嗬的走了進來,對著沉毅拱手道:“翰林公大駕光臨,府衙正是蓬蓽生輝了。”
沉毅起身還禮,微微低頭道:“府尊折煞晚生了。”
論品級。江都知府是四品而沉毅是八品,足足高了他一半。
而這一半,在官場裡可以說是天差地彆了。
不過因為沉毅有個庶吉士的身份,再加上在建康主事邸報司,鄭府尊還是很給沉毅一些麵子的。
“翰林公不必拘謹。”
鄭知府拉著沉毅坐下,笑著說道:“鄭某人當年在殿試裡排九十多名,如果不是運氣好,差點便跌到三甲去了,同科的庶吉士,連看也不看我一眼,難得今日能跟一位翰林院的庶吉士同座。”
“不瞞府尊,我也是二甲。”
沉毅一邊從懷裡掏出硯台,一邊微笑道:“隻是運氣好,蒙陛下恩典,拔擢進了翰林院而已,算不上真本事。”
這句話,份量就很重了。
在官場上,科考固然是真本事,但是想要在朝堂上混的風生水起,不是說科場成績好就行的。
書呆子一樣做不了官。
曆年的狀元郎們,真正能拜相的也沒有很多。
所有人都清楚,官場上想要升的快,升的穩,就要讓大老板注意到你,也就是所謂的“簡在帝心”。
而沉毅這句話,不僅說明了皇帝注意到了他,還代表著他有“聖卷”。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沉毅已經把手裡的硯台推到了鄭知府麵前,微笑道:“上一次拜訪來的匆忙,忘記給府尊帶禮物了,這是晚生昨天在硯台街那裡淘的,據說是建康筆筒巷黃石齋的黃石硯台,薄禮不成敬意,就當是給府尊的禮物了。”
文人之間,送錢俗氣,但是送文房四寶則是雅事。
鄭府尊看了眼前的硯台,又看了看沉毅,歎了口氣:“老實說,這硯台,鄭某是很喜歡的,不過沉翰林還是先說事罷,不然這硯台太大,鄭某塞不進懷裡。”
沉毅微笑搖頭:“晚生哪敢有什麼事麻煩府尊?”
“府尊替陛下撫育江都,晚生身為江都百姓之一,隻是希望府尊在江都能夠秉公辦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