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寫到了酉時,沉毅才把一篇稿子基本上寫完,簡單掃了一眼之後,雖然不是很滿意,但是他還是站了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開了房間的窗戶。
屋外,又下起了雪。
雖然沒有前些日子那場大雪那麼大,但是這一次勝在持久,剛化雪沒有幾天的建康,就又被染成了白色。
因為外麵天冷,冷風襲來,沉毅正準備關上窗戶,屋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年輕的男人踩著鬆軟的積雪,快步走到沉毅的房間門口,他正準備敲門,突然看到沉毅的窗戶開著,於是小步走到沉毅的窗戶下,微微低頭道:“公子,薛將軍到了。”
是蔣勝。
此時的蔣勝,似乎在外麵奔走了很久,身上全是積雪,連睫毛上都粘了些雪花。
沉毅點了點頭,開口道:“在家裡了?”
蔣勝低頭道:“是,我跟家裡人打過招呼了,沒有弄出什麼動靜,偷偷把他帶進來的,現在正在前院候著。”
沉毅點了點頭:“帶他到我書房來。”
蔣勝應了一聲,立刻下去領人去了。
很快,薛威就敲響了沉毅的房門,得到沉毅的應允之後,他才剛推開門,還沒有進書房,就看到沉毅正用一根火鉗,把一個爐子裡已經燒紅的炭火,夾到了另一個還沒有點燃的爐子裡。
夾了幾塊之後,他又往新爐子裡添了幾塊碳,然後抬頭看了看門外風塵仆仆的薛威:“進來說話。”
薛威抖了抖身上的積雪,然後小心翼翼的邁步走了進去,他半跪在遞上,神態恭謹:“見過沉公!”
沉老爺指著房間裡的椅子,讓他坐下來,開口道:“大過年的,讓你一路趕過來,心裡有怨言否?”
薛威搖頭,笑著說道:“沉公,屬下沒有家裡人,在軍營裡過年本就無聊,能替沉公做一些事情,屬下高興還來不及。”
沉毅把新點的爐子,放在了薛威腳邊,然後澹澹的看了他一眼。
“帶了多少人來?”
“三十七個人。”
薛威低頭回答道:“今天下午到的建康,為了不起眼,屬下把他們分散安置在了建康各客店。”
沉毅摸了摸下巴,繼續問道:“都會水麼?”
“會,怎麼不會?”
薛威笑著說道:“我們南方人,大多都會水,知道沉公要帶會水的過來,屬下精心挑選過,保準個個浪裡白條。”
“難得。”
沉毅微笑道:“都會說浪裡白條了。”
薛威憨厚一笑,撓了撓後腦勺。
沉毅繼續問道:“冬天下得水麼?”
“下得。”
薛威開口道:“冬天,也就剛下水那會兒涼,遊一會兒也就好了,兄弟們都是年輕人,都下得水。”
他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沉公,我沒有告訴兄弟們是您要辦事,隻跟他們說是屬下要辦事…”
這句話的意思是,沒有人會泄露沉毅的事情。
因為除了薛威之外,其他人都不知情。
沉老爺歎了口氣:“人多口雜,不告訴他們也是好的,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情瞞不了太多人,你們如果出了事情,我也是跑不脫的。”
沉毅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一邊伸手微微敲了敲桌子,一邊開口說道:“我需要你,在淮水替我殺一個人。”
沉老爺頓了頓,開口道:“不一定非要是一個。”
薛威目光一亮,重新半跪在地上,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屬下遵命!”
“此小事一樁爾,我等一定不負沉公托付!”
沉毅微微搖頭。
“這不是一件小事,你回去考慮清楚,權衡利害。”
“這件事你們動手做了。”
沉老爺麵色平靜。
“一樁大桉,就會共同落在你我肩上,從此你薛威與我沉毅…”
他緩緩開口。
“就是禍福一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