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差距不大,就代表著中書這五個宰相,事實上上是同一代人。
那麼,想要熬死前輩上位的可能性,相對來說就低了很多。
既然不能通過時間熬死對方,那麼想要上位,拿到這個首魁的位置,唯一的辦法就是想辦法扳倒對方,或者弄死對方。
這就導致,現在中書搭班子的這五個宰相,並不是一條心。
甚至暗地裡會出現五個人十個群的情況,也說不定。
這也是陳靖,會這麼露骨來表達自己地位的原因。
而中書省目前的這種情況,到底是巧合,還是洪德皇帝有意為之,就沒有人能夠說的清了。
聽到陳靖這麼說,在場的幾位宰相臉上都帶著笑容,宰相崔煜開口道:“在朝廷裡爭食,難免如此,這些尚書可都厲害得很,除了陳相之外,恐怕無人應付得來。”
陳靖緩緩站了起來,從最後一個看信的宰相那裡接過那份兵部送上來的文書,歎了口氣:“這封奏報,關係不小,老夫需要進宮向陛下麵呈此事。”
他環顧眾人,開口問道:“東南大捷,乃是國朝幸事,諸公可有人與我一同進宮去?”
沒有人接話。
隻有年齡最大的謝相挑了挑眉頭,笑著說道:“當初陛下在朝堂上提剿倭一事的時候,在座諸公包括老夫在內,恐怕沒有一個人點頭同意,這個時候送這份文書麵聖…”
他對陳靖笑著說道:“這頓罵,陳相還是自己去領受罷,我等便不去了。”
幾位宰相之中,因為謝旻年紀最大,今年已經六十四歲了,也沒有爭首魁的心思,因此反倒是他跟陳靖矛盾最小。
陳相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搖頭道:“罷了,領這個位置,就活該挨罵。”
他把奏書收進了信封裡,一邊搖頭歎氣,一邊走出了中書省。
他這一離開,中書剩下的幾個宰相,都神情各異。
其中,宰相崔煜微微低頭,手上的毛筆似乎是在寫字,但是如果有人精熟唇語,就可以看出來,這位崔相分明是在罵人!
罵的不是很好聽。
唯一能夠見諸於文字的,恐怕也就隻剩下了三個字。
裝什麼?
…………
甘露殿裡,宰相陳靖畢恭畢敬的把兵部文書,遞在了皇帝麵前,他微微低頭,聲音低沉:“老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皇帝陛下此時正在翻看一本雜書,聞言頭也不抬,一邊吩咐高明給陳靖賜座,一邊懶洋洋的問道:“陳相,朕喜從何來啊?”
陳靖沒有坐下,而是兩隻手捧著文書,低頭道:“剛剛收到兵部急報,沿海都司在廣州大捷,至此,我大陳東南沿海,再無倭患可言!”
“陛下運籌於千裡之外,剿倭在彈指之間,神文聖武,老臣佩服之至!”
做官的第一門學問,就是拍馬屁。
而陳靖作為文官之首,這門閱文,自然是早已經熟練到了極致。
“哦?”
皇帝陛下放下了手中的雜書,看了一眼陳靖。
“原來東南大定了啊。”
他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語氣慵懶。
“朕還以為,要興師動眾勞民傷財而不見其功呢。”
這句話,是當初文官們用來反對皇帝經略東南之時的說辭。
現下,皇帝陛下一字不改的還了回去。
陳靖深深低頭:“臣等鼠目寸光,自然無有陛下看的長遠…”
皇帝揮了揮手,一邊示意高明把文書取上來,一邊懶洋洋的說道:“好了,朕知道了。”
“你下去,準備與兵部一起,給沿海都司議功罷。”
陳靖微微低頭道。
“回陛下,沿海都司都指揮使李穆,乃是晉王世子…是兵部給晉世子議功,還是宗府給晉世子議功?”
皇帝瞥了一眼陳靖,悶哼道。
“晉世子的事情,你們不用管。”
陳靖深深低頭。
“老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