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在抗倭軍改編為沿海都司的同時,沉毅也對原有的抗倭軍編製完成了一次打亂。
至於淩肅跟薛威兩個人各自的直屬的福州衛與廣州衛,沉毅就不準備打亂他們了。
薛威低頭道:“屬下都聽沉公您安排。”
作為沉老爺的嫡係,薛威對沉毅可以說是俯首帖耳,沉毅說什麼,他就會去做什麼。
沉毅這會兒精神有些不太好,說到這裡,腦子就有點不太靈醒了,他搖了搖頭之後,開口道:“先跟你說這些,剩下的等我病好了,再跟你細說。”
“廣州衛的征兵,不能停,最遲明年春天,兵部任命你為廣州衛指揮使的文書就會下來。”
“在那之前,把廣州衛的五千人練好了,不要懈怠…”
薛威看著沉毅有些蒼白的臉色,忍不住打斷了沉毅,他低頭道:“沉公,您好好休息一會罷,莫要再說話了,安心休養身體。”
沉毅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默默點頭。
他的確有些乏了。
便斜靠在車廂上,小憩了一會兒。
馬車行進的速度不快,一直到傍晚,才終於進了廣州城,廣州邸報司的段衝,已經早早的等在了城門口,見到沉毅的馬車之後,立刻引著沉毅的馬車,進入到了廣州城裡的一處宅子。
段衝,是當年沉毅任命的邸報司七個組長之一,當年沉毅把他從建康派出來的時候,就讓他在廣州府建立邸報司。
隻不過後來,福廣兩省的邸報司,都是他在負責,這一次抗倭軍在福建和廣東剿倭順利,段衝功不可沒。
因為在路上睡了一會兒,沉毅這會兒精神好了一些,下了馬車的時候,薛威跟段衝上前,準備一左一右攙扶著他。
沉毅搖了搖頭,示意自己能走,於是兩個人就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側。
進了宅子之後,沉毅看了看這座宅子的規模,然後對左側的段衝歎了口氣:“辛苦你了。”
“司正您太客氣了。”
段衝微微低頭道:“能替您辦事,是屬下的榮幸。”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開口道:“屬下已經去派人去請了廣州府的名醫,司正您在這裡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沉毅抬頭看了看外麵已經黢黑的夜色,無奈搖頭:“這麼晚了,可不要用強。”
段衝笑著說道:“司正,咱們邸報司可是朝廷正經職司,如何會對百姓用強?”
說話的功夫,三個人已經進了這座宅子的正堂,正堂裡掛了不少燈,映照的頗為亮堂。
沉毅在主位坐下之後,低頭喝了口茶,緩了緩,然後看向段衝,問道:“了解廣東巡撫朱圭麼?”
段衝一愣,然後開口道:“屬下在廣東數年,自然是了解一些的。”
沉毅點頭,又問道:“此人官聲如何?”
段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沉毅的表情,似乎在琢磨怎麼跟沉毅說。
沉毅揉了揉眉心,問道:“很不好?”
“嗯。”
段衝點了點頭,開口道:“司正,這位朱撫台,官聲的確不好,貪財好色一樣不缺,尤其是貪財…”
他低頭道:“在廣東,尤其是廣州府,素有“周刮地”之名…”
“任廣東巡撫四年,其人已經在廣東娶了十房妾室,私下外室無數,至於名下田產以及家鄉田產…”
“那就更不計其數了。”
段衝低頭道:“有傳聞說,朱撫台在他自己的家鄉,有良田數十萬畝,幾乎占了一縣半數的土地,人稱朱半城。”
沉老爺皺了皺眉頭。
“如此猖狂?”
段衝再一次低頭道:“司正,這裡是廣州府,距離建康兩千八百裡路,真正的天高…”
作為公職人員,他還是沒有把天高皇帝遠五個字說完。
“而且這位朱撫台很有能力,在廣東這幾年,上上下下的人都被他管的服服帖帖…”
“廣東一省上下一體,又無人能去建康告狀,自然萬事大吉,而且聽說…”
“聽說這位朱撫台,在建康也有背景,跟幾位宰相關係都不錯…”
沉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頭痛了。
段衝口中說的背景,很有可能是指張簡的祖父張敬!
朱刮地,朱半城…
聽到這兩個彆號,沉老爺吐出了一口濁氣,隻覺得腦子更加混沌了。
“張黨…不應該是清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