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朱撫台摸了摸下巴,開口道:“到時候所獲收益,分潤給老弟你三成如何?”
沉毅雖然病了,但是沒有湖塗,聞言他先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然後開口道:“中丞,敢問是什麼收入?”
朱圭詫異道:“自然是市舶司的收入了。”
沉老爺眉頭緊皺,開口道:“中丞,市舶司收入,是要上交朝廷以及供養廣州衛的!”
“這個我知道。”
朱撫台微笑道:“老弟你不要著急,咱們都是自己人,做兄長的不會害了你。”
“該給市舶司十稅一的稅,一兩銀子都不會少。”
直到這個時候,沉毅才聽出了這位廣東巡撫背後的算盤!
他想加稅!
借著市舶司的名義加稅!
市舶司十稅一的稅率並不是太高,那些商戶從市舶司出海,會有廣州衛的官兵保護,保證他們在近海安全,這是相對建康的良性循環。
因為這些商戶,畢竟是有錢賺的。
可是如果地方衙門借著市舶司的明目再行征稅,稅率過高,商戶收益率降低乃至於負收入,那麼市舶司這個政策,就會成為惡政!
到時候不僅市舶司沒了進項,對整個廣東一省的商業,都是一個打擊!
沉毅深呼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朱圭,問道:“中丞想要加稅?加多少稅?”
朱圭這會兒完全把沉毅當成了自己人,他笑嗬嗬的說道。
“沉老弟,你久在朝廷,不知道這些商戶出海的利潤,有些行當出海一趟甚至是翻倍賺錢的。”
“無奸不商,十稅一太便宜他們了。”
朱圭澹澹的說道:“依我看,應該十稅三或者十稅四比較合適。”
好家夥!
朱撫台的意思是,地方衙門征收的商稅,要比朝廷的市舶司額外多出兩三倍!
見沉毅不說話,朱圭看向沉毅,解釋道:“沉老弟,朱某這麼做,絕不是為了自己牟利,這廣東上上下下那麼多官員,有些家裡都是有人出海做生意的,想讓從他們口裡奪食,怎麼也得補貼給他們一些好處。”
“這些多出來的錢,除了給你老弟的,剩下的,愚兄都拿去打點上下的關節,保證市舶司在廣東順利運營下去。”
沉老爺沒有說話。
他心裡明白,朱圭這個人,恐怕在他沒有到廣東之前,就把這些事情給想好了。
甚至,如果自己沒有拿出那封信,他是絕對不會跟自己說這些的,到時候他會幫著自己,快速把市舶司建好,然後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離開廣東。
那時候,他留在廣東的這個市舶司,就會成為這些地方官斂財的工具。
想到這裡,沉毅又想到其他幾個市舶司。
那幾個市舶司,會不會也有這種情況?
沉老爺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有些疲憊的開口道:“中丞,大部分商船,是不能翻倍獲利的。”
他睜開眼睛看著朱圭,開口道:“到時候,出海的船隻就會越來越少,商業凋零…”
“隻要不走私就行。”
朱撫台對著沉毅澹澹一笑:“況且那,賢弟說的情形,恐怕已經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朱撫台在廣東,已經四年了,再有兩年他就要離任。
而沉毅,今年大概率就會回到建康去。
朱撫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向依舊年輕的沉毅,微微一笑。
“沉老弟,官場就是這樣的,不可能什麼事情都麵麵俱到,隻需要辦好眼前事就好,愚兄替你把廣東的差事辦好,你今年回到朝廷,就能跟陛下交差…”
“這廣東將來的事情,與你我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