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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衙門裡,裴侍郎還在跟禮部尚書周伏據理力爭,他開口道:“堂尊,原先不是說好了,讓下官去跟那些齊人談麼,下官跟他們談了兩三天,眼見就要談的差不多了,您怎麼突然把下官喊回來了?”
“談?”
周尚書放下手裡的毛筆,看了一眼裴元,澹澹的說道:“這一次齊人過來,無非還是要錢,從洪德八年開始,到洪德十年,三年時間,齊人每年要從我們大陳,要去三十萬兩銀子以上,還不算各種絲綢布匹。”
這位禮部尚書麵色平靜,問道:“你今年,能談到多少?”
裴侍郎咬牙道:“至多,也就是三十萬兩!”
“下官再磨他們幾天,說不定二十萬兩也可以談的下來,北齊皇帝過五十大壽,兩國又有姻親,十萬兩,又算得什麼?”
“堂尊您也應該聽說了,去年一年,東南幾個市舶司收上來的銀子,就有數百萬兩,十萬兩對朝廷來說,連肉疼也算不上。”
“花點小錢,便可以換得天下太平!”
周尚書悶哼了一聲,開口道:“市舶司的錢,戶部的趙財神都沒有能拿到手,你倒是惦記上了?”
“那市舶司的錢,跟咱們禮部有什麼關係?”
裴元有些尷尬,微微低頭道:“堂尊,市舶司的錢,不就是陛下的錢,內庫現在肥得很…”
“好了。”
周尚書皺眉道:“你也當了這麼多年官,怎麼越活越回去了,不管什麼錢,多少錢,隻要沒有進戶部,沒有進國庫,那就跟朝廷沒有關係,更與禮部沒有乾係。”
說到這裡,周尚書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的裴侍郎,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道:“博之,你我也是多麵的同僚了,算是有一些交情,這件事情,老夫乾脆給你交個底。”
裴元連忙微微低頭:“堂尊請說。”
“今天,老夫去中書了。”
周尚書低眉道:“幾個宰相都跟老夫通了氣,陛下這一次,對北齊使者的態度很惱火。”
“到現在,已經不是錢的事情了。”
他看向裴元,繼續說道:“要是你能說服那些齊人,一個銅板,一寸絲布都不帶回去,那你就繼續跟他們談,要不然。”
“你也就不要白費心思了。”
裴元直接愣在了原地,他呆呆地看著周伏。
“堂尊,前幾年陛下那裡,都是痛快點頭的,今年怎麼…”
“前幾年是前幾年。”
周尚書吐出了一口濁氣,開口道:“前幾年,雖然北齊也要錢,但可沒有這麼囂張的齊使。”
“再說了…”
周尚書看著裴元,澹澹的說道:“你怎麼知道,前幾年陛下心裡沒有窩著氣?”
裴元沉默了一會兒,正要點頭,突然有人敲響了公房的房門。
因為這是周尚書的公房,裴元就沒有說話,周尚書皺了皺眉頭道:“老夫正在與裴侍郎說話,誰這麼沒有規矩?”
“堂尊,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周伏眉頭舒展,緩緩說道:“進來罷。”
很快,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瘦高個,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進了房間之後,他先是向周尚書拱手行禮,又對著裴侍郎拱了拱手,然後才走到周尚書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聽完他說的話之後,周尚書有些不可置信,問道:“當真?”
這人點頭:“卑職怎敢哄騙堂尊?”
“嗯……”
周尚書揮了揮手道:“知道了,你下去罷。”
這人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等他離開之後,周伏才看向裴元,微微歎了口氣。
“博之,齊使出了些事。”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這番,恐怕徹底沒有辦法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