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老爺的話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是因為他在沿海都司積威很重,此時此刻,竟然沒有人敢說話,大堂裡一片寂靜。
沉毅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咳嗽了一聲,掃視了眾人一眼,開口說道:“去年年尾,我便離開了東南,回建康任事去了,現在我又回到了沿海都司,諸位可能好奇,我為什麼回來,回來做什麼。”
說到這裡,沉毅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看了一眼旁邊的淩肅,淩將軍立刻站了起來,咳嗽了一聲之後,沉聲道:“諸位,我沿海都司奉命,將要北上駐守淮河防線的其中一段,沉公為朝廷特命的欽差督軍。”
淩肅頓了頓,緩緩說道:“今後,沿海都司上下所有人,都要遵從沉公號令,與從前在東南一般無二!”
眾人齊齊應了聲是。
淩肅說完之後,沉毅揮手示意他坐下,然後沉老爺喝了口茶,繼續說道:“在座的諸位,大多數都是當初的抗倭軍出身,或者說…幾乎全部都是抗倭軍出身。”
抗倭軍,是指沿海都司最早的那五千個人。
抗倭軍改編為沿海都司之後,編製直接暴漲了五倍,不過領導層基本上還是原來抗倭軍的那些人,不要說這些千戶了,就連下麵的百戶,一百個裡麵也有九十九個是原抗倭軍出身。
這就是資曆。
甚至底下的人分的更細,一些臨海衛出身,或者說在臨海就跟著沉毅打倭寇的人,便是抗倭軍中資曆最老的那一批人,逢人便用鼻孔看人,傲氣得很。
“大家都是打過倭寇的。”
沉老爺放下茶杯,緩緩說道:“但是,在這裡我可以跟諸位明說。”
“打齊人,跟打倭寇大不一樣。”
沉老爺聲音低沉:“倭寇歸根結底,是一群匪寇,一群不成建製,不成軍隊的匪寇!”
“但是北齊不一樣,北齊的人,都是經過訓練的軍人。”
“對待齊人,絕不可有任何輕敵的心思,更不可憑借一腔熱血,胡作非為。”
說到這裡,沉毅看了一眼薛威。
薛威臉色一紅,低著頭不說話了。
他打起仗來,有時候上了頭,就喜歡自己衝到最前麵。
他也很清楚,沉毅這是在說他。
“因此,咱們軍中,從現在開始,就要嚴明軍紀。”
“一定要做到令行禁止。”
沉毅麵色嚴肅,開口道:“如果有不聽指揮,鑄下大錯的,一路按照叛國大罪論處!”
說完這些不太好聽的話之後,沉老爺呼出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不過,這一次打北齊,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他看著眾人,澹澹的說道:“在座的千戶們,其中有半數都是代千戶,因為你們資曆不夠。”
說到這裡,沉毅看向劉明遠等三個指揮僉事。
在場的眾人,因為從軍的時間太短,基本上職位都遠遠高過各自的品級,可以說是小兵騎大馬,尤其是這三人為甚,他們是以指揮僉事的身份代行指揮使!
這已經不是小兵騎大馬了,這是狗騎呂布。
沉老爺眯了眯眼睛,開口道:“打的好了,在座諸位,品級都可以升到與職位相襯。”
“而且,大家也都知道。”
沉老爺站了起來,緩緩說道:“咱們沿海都司,不像是其他軍隊,其他軍隊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想要爬上去,就得把老蘿卜擠掉,但是咱們沿海都司什麼東西都不多。”
沉毅沉聲道:“就是坑多!”
“隻要你們有本事,千戶上麵還有指揮僉事,指揮同知,乃至於指揮使!”
“指揮使上麵,還有都司的官職缺位,等著你們去做!”
提到都司官職的時候,淩肅微微抬頭看了沉毅一眼,隨即又低下頭。
不得不說,沉毅的這番話,還是很有扇動性的。
因為他說的都是實話。
作為一支年輕的軍隊,沿海都司的坑位確實很多,讓在座的這些人,都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說了一些振奮人心的話之後,沉毅摸了摸下頜,繼續說道:“還有就是,賞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