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十一年七月下旬,原淮安知府被調任浙江,而新的淮安知府,也就是在同一時間履新,抵達了淮安府城。
兩位新老知府,在知府衙門見麵,原知府丁承幾乎是滿臉笑容,笑的臉上都要出褶子了。
顯然,他很是高興。
因為這個風雨欲來的當口,淮安府馬上又要麵臨換防,誰都知道,淮安府可能要出問題,可能要打大仗。
更不要說他這個淮安本地的父母官了。
能在這個時候被調走,那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甚至淮安府的不少官員,心裡都在揣測,自家的這位府尊老爺,莫非是有什麼通天的背景,能在這個時候把他調走。
至於被調來的新知府,則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年輕人。
也就二十六七歲,二十七八歲的模樣。
於是不少人在心裡腹誹,是不是吏部的人,把這個年輕的知府老爺,“貶”到這裡來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淮安府的權力交接異常順利,新知府上午到的淮安府,下午就拿到了淮安府的公文印信,以及認識了淮安府的一應官員。
而那位原先的丁知府,則是在當天,就收拾行李離開了淮安府,恨不能一日千裡。
新知府接收完印信之後,便下令讓衙門一切如舊,而他自己,則是換上了一身便衣,準備出門去。
剛走出去沒有多遠,就看到一個同樣年輕,甚至更加年輕的年輕人,已經早早的等在了知府衙門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這位知府老爺先是一愣,然後笑嗬嗬的迎了上去,對著年輕人拱手,假模假樣的說道:“淮安知府張簡,拜見欽差大人!”
被行禮的沉毅,一臉無奈的看著這位新來的張府尊,微微搖頭道:“怎麼是師兄你來了?”
張簡笑著看向沉毅:“怎麼,我不能來?”
沉老爺拍了拍張簡的肩膀,微微歎了口氣:“老實說,淮安府的情況不是很好,我沒想著讓師兄你過來。”
“給陛下寫信,也是想讓他隨便派個新知府過來,沒想到…”
張簡笑嗬嗬的拍了拍沉毅的肩膀,開口說道:“你那封信,陛下給老師看了,老師回戶部來,跟我提了一嘴。”
“我自己要來的。”
沉老爺搖了搖頭,歎氣道:“這淮安府,現在著實不是什麼好去處,兄長不該來的。”
“我在戶部,是從五品的員外郎。”
張簡笑眯眯的說道:“到了淮安府,我便搖身一變,成了四品的府尊,直接官升三級,如何能不來?”
沉毅啞然一笑,開口道:“酒菜已經備好了,我請師兄喝酒。”
張易安先是點頭,看著沉毅,緩緩說道:“那封信,為兄也看了,什麼以安民心,以全聖德…”
“頗有些悲壯。”
他看著沉毅,問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是怎麼想的?”
沉老爺背著手,開口道:“走罷,飯桌上邊吃邊聊。”
張簡欣然答應,跟在沉毅身後,兩個人一起在淮安府裡找了個館子坐下,落座之後,沉毅給張簡倒了杯酒,然後把照片趙祿跟他說的話,大致跟張簡說了一遍。
差不多說完之後,沉毅才敬了張簡一杯酒,開口道:“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找個新知府過來,就是為了一旦前線吃緊的時候,新的地方官能夠配合我,暫時轉移淮安的百姓。”
張簡陪了一杯酒,皺眉道:“意思是,淮河以北的齊人,會全力進攻淮安府?”
他看向沉毅。
“那豈不是說,淮安防線注定會失守?”
張簡麵色嚴肅了起來,開口道:“子恒,這可不是小事情,如果你斷定淮安一定會失守,那麼此時上報朝廷,讓朝廷派禁軍過來…”
沉毅緩緩搖頭。
“此時派禁軍過來,那沿海都司來淮安,還有什麼意義?”
“而且…”
沉毅麵色平靜,開口道:“而且淮安防線,未必一定會失守。”
“齊人,也一定不會全力來攻。”
張簡想了想,問道:“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