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集一役,對於沉毅觸動很大。
因為這一次,是他統兵以來,吃虧最大的一次。
雖然齊人在陳集並沒有討得好處,雖然陳集一役在戰果方麵,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小勝,但是因為損失太大,還是讓沉毅心裡有些不太舒坦。
理性告訴他,這是每一個掌兵之人,必須經曆的過程。
但是現在的沉老爺,已經不太理性了。
子夜時分,昏睡…或者說昏迷過去半天的薛威,終於悠悠醒轉。
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帳篷裡,正坐著一個形容有些邋遢的年輕人,年輕人點著一盞油燈,正伏在桌桉上,提筆寫著什麼。
薛威揉了揉眼睛,剛想說話,那年輕人已經發現他醒了過來,於是放下手裡的筆,搬著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坐在了他麵前。
“身上疼不疼?”
薛威像個學生一樣,老老實實的點頭道:“有點疼。”
他撓了撓頭,看向年輕人,問道:“沉公,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過子夜了。”
沉毅澹澹的說道:“你昏睡了差不多五個時辰。”
說完這句話,沉毅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口道:“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麼?你已經是高級將領了,對於你來說,更重要的是學那些萬人敵之術。”
“隻會衝陣,到死也就是個千戶的材料。”
薛威對著沉毅憨厚一笑,然後罕見的搖了搖頭:“沉公,您平時怎麼訓示屬下,屬下都是認同的,但是屬下覺得,今天不一樣。”
他默默點頭道:“今天白天,太凶險了。”
“兄弟們,已經有人想要後退。”
“所有人都認得屬下,那個時候,屬下在後麵發號施令,已經沒有用了。”
他抬頭看著沉毅,目光堅定:“不得不打,不得不衝。”
“我這個主將不衝,憑什麼讓其它兄弟去衝?”
沉毅聞言,微微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歎了口氣:“難得,我也在你薛將軍這裡受教一回。”
“可不敢可不敢…”
薛威憨厚一笑:“屬下也就是靈光…嗯…靈光什麼…”
沉毅很有耐心的提醒道:“靈光乍現。”
“對,靈光乍現!”
薛威笑道:“屬下就是靈光乍現,突然想到了這麼個道理,可不敢教您什麼。”
他看著沉毅,神色頗有些真誠:“對於屬下來說,沉公您才是先生…”
“好了,你說不來這種話,沒必要硬說。”
沉老爺有些無奈,看了他一眼,問道:“渴不渴?”
薛將軍老老實實的點頭道:“渴了。”
沉毅站了起來,去給他倒了碗水,看著薛威咕都都喝完之後,沉毅才繼續說道:“陳集的戰場,已經打的掃過了,我已經命令陳集的兩個千戶營,暫時回淮安休整,順便在淮安募兵,補齊人手。”
薛威這才想起來戰事,他連忙看向沉毅,問道:“對了沉公,高莊那邊怎麼樣了?”
沉毅皺了皺眉頭,揉著自己的眉心,緩緩說道:“剛收到蘇定的戰報不久,高莊那邊,打的還算好,敵人沒有強攻,損傷了千餘人之後就後撤了,高莊防線無礙。”
說到這裡,沉毅這才想起來正事,他看著薛威,問道:“今天白天陳集的齊軍,與兩天前高莊那裡的齊軍,你有發現什麼不同麼?”
薛威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回答道:“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同。”
沉毅摸了摸下巴,緩緩說道:“高莊那裡的齊人,整體都弱了很多。”
他低聲道:“要麼是高莊那裡的齊人,是齊人派來送死的,要麼…”
“陳集這裡的齊軍,以及前兩天進攻高莊的齊軍。”
“是齊人之中的精銳…”
薛威嘿嘿一笑,開口道:“管他什麼精銳不精銳的,還不是被咱們弟兄給打回對岸去了?”
沉毅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