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沉毅離開了淮安,帶著一個百戶營,前往建康。
臨離開之前,他還去見了一次薛威,薛威這會兒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大好,但是已經可以下地行走,吃飯也沒有什麼問題,隻是傷了元氣,需要慢慢將養。
明年開春,怎麼也能好了。
見到薛威已經沒事之後,沉毅才坐上馬車,動身前往建康。
四百裡的距離,因為坐著馬車,也走了八九天時間才到,在建康城門口,沉老爺掀開馬車的車簾,看了看不遠處的建康城,又縮了回來,看向同車的葉嬋。
“真不跟我回去?”
葉嬋沒有說話,隻是對著沉毅笑,笑著笑著,眼睛裡就有了一些淚花。
“妾是想跟著老爺一起回家的…”
她抓起沉毅的胳膊,在沉毅的袖子上擦了擦眼淚,輕聲道:“但是,家裡的事情,總不能就這麼置之不理,妾要回家安頓好老父親,教好家裡的弟弟才成,而且…”
她又擦了擦湧出來的眼淚,輕聲道:“而且,妾身現在跟老爺回家,無非就是家裡的一個擺件罷了,妾身…”
“還是想對家裡有一些用處的。”
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不知不覺間,葉嬋對沉毅的稱呼,已經從“公子”變成了“老爺”。
相比較來說,更親近了幾分,更像是一家人了。
沉毅知道她表麵柔弱,心裡卻十分要強,當下默默點頭,開口歎道:“嬋兒既然不願意跟我回家去,那咱們隻好在這裡分彆,隻是…”
“離過年,也就是二十天的時間了。”
“你年前趕得回福州麼?”
沉老爺歎了口氣:“彆弄得在路上過年,怪淒苦的。”
“妾身會騎馬。”
葉嬋眯著眼睛笑道:“隻是平日裡不常騎,無非是多吃一點苦頭,年前定能到福州的。”
冬天趕路,本就是一件苦事,冬天騎馬,就不是吃一點苦頭那麼簡單了。
沉毅拍了拍她的腦袋,輕聲歎道:“舟車勞頓太過辛苦,以後你就在福州好生待著,莫要再出門了。”
葉嬋微微仰著頭,看著眼前的年輕公子,悄悄把身子貼近了一些。
“那老爺,會去福州瞧我麼?”
沉老爺揉了揉眉心,開口道:“明年…怕是不成。”
明年,對於沉毅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在他的規劃之中,明年他的“淮安軍”,就要轉守為攻了。
哪怕是局部反攻,那也是要反攻的。
因此,明年一整年時間,沉毅恐怕都會變的非常忙碌,根本無暇分身。
葉嬋又坐近了一些,伸手攬住了沉毅的脖頸,輕輕咬住了沉老爺的耳垂。
“那…”
“妾身明年要是給老爺生了孩子老爺也不去福州麼?”
這一個多月,兩個人同房的次數,著實不少。
她肚子裡要是有了身孕,那也不奇怪。
隻是未婚先孕,難免要被人戳脊梁骨,罵的狗血淋頭。
沉毅抱了抱她,笑著說道:“你又騙我,蔣勝跟我說,你偷偷在服藥。”
“那是一個偏方。”
葉嬋輕咬嘴唇,目光有些忐忑:“誰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老爺,妾身要是有了身子,在福州,便待不下去了。”
“嗯。”
沉毅默默點頭,開口道:“你回去之後,要是察覺到了,便給我寫信,我讓人把你接回建康家裡來。”
“你一個女兒家,要是未婚先孕,在福州怕要被那些長舌婦追著罵了。”
葉嬋點了點頭,她趴在沉毅耳邊,輕聲笑道:“老爺,妾身今天沒有塗脂粉,免得老爺回去,過不去姐姐那關。”
說完,不等沉毅說話,她便鬆開了沉毅,含淚微笑:“時辰不早了,不耽誤老爺進城,妾身這就下車了……”
沉毅看著葉大小姐,然後緩緩搖頭。
“我下去罷,你就坐著這個馬車回福州去。”
兩個人說了會私房話之後,沉老爺才跳下了馬車,準備去另外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