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對著沉毅不住作揖道:“大人,王師遠道而來,我家拿一點錢財出來孝敬王師,是漢家子民應做的,小民願意拿出七成家產,以奉王師…”
沉老爺沒有回答他,而是抬頭看了看天色。
這會兒,已經快中午了。
雖然蘇定那邊還沒有傳來消息,但是他知道,他留在北岸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也沒有時間,再跟這個範老爺繼續逗下去。
於是,他麵色平靜,澹澹的說道:“範先生既是漢民,本官自然不會為難你們家,不過我大陳王師,正在準備北伐,需要對朱裡真人有所了解。”
“方才,本官搜羅到一些密信,是用朱裡真文寫成,不知道範先生懂不懂朱裡真文?如果懂,替我們譯出來,本官一定不動範家的家產。”
範程眼睛一亮。
“懂!”
他如同小雞啄米一般,不停點頭。
“回大人,小民懂一些朱裡真文,您把文書給小民,小民立刻給您譯出來!”
聽他這麼回答,沉老爺臉上的消息,一點一點收斂,一點一點消失不見。
他不再看這個範程,而是轉身,揮了揮手,眯著眼睛說道:“抄家滅門。”
聽到這四個字,範程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兩隻腿不停打顫,抬頭看著沉毅:“大人,這是為何…我家是漢人啊!”
“六十多年了。”
“早在二十多年前,北齊朝廷行公文,除大典詔書之外,其餘便不再用朱裡真文!”
沉老爺冷笑著看了他一眼:“如今,大多朱裡真人都不會朱裡真文字了,你卻會!”
“你這狗奴,比主人家還上心!”
沉毅揮了揮手,懶得再看這人一眼,直接大手一揮:“帶下去!”
範程絕望的看著沉毅,大喊冤枉。
處理了這人之後,沉毅簡單吃了幾口飯。
等到了下午時分,他召來傳令兵,吩咐道:“去給薛將軍,蘇將軍報信,告訴他們,時辰差不多了。”
“如果戰果不是特彆大,便立刻住軍,朝著淮河河邊退去,儘量在日落之前,退到淮河河岸,然後結陣,掩護撤退!”
這傳令兵應了一聲,飛馬去了。
………………
淮安府西線的淮河河麵上,數百艘大船,正在不停攻擊漣水大營。
一艘大船的甲板上,大將軍周世忠,放下手裡的望遠鏡,臉色陰沉。
因為他看到,南岸的沿淮防線,出現了很多穿著紅衣黑甲的將士!
紅色裡衣,黑色甲胃!
這是南朝禁軍的樣式!
周大將軍幾乎要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他重新拿起望遠鏡,又看了一遍!
入眼的,還是一片黑紅色!
在他的身側,衛王趙楷也放下了望遠鏡,臉色也黑到了極點:“南朝的禁軍!南朝的禁軍,怎麼能在半天之內就支援到!”
他扭頭看著周世忠,問道:“大將軍,你便沒有收到任何情報,說漣水大營旁邊,有南朝的禁軍?!”
“我如何能夠知道?”
周世忠也是一肚子不高興,他臉色難看,咬牙道:“不對,漣水大營附近,絕對不可能有禁軍,這些禁軍,是從彆的地方調過來的…”
“而且,可能提前好幾天,就往這裡調了!”
周大將軍回頭看了一眼趙楷,聲音沙啞:“也就是說,可能數日之前,就有人把我們的計劃,看了個一清二楚…”
衛王殿下狠狠握拳。
“大將軍,是不是你軍中有奸細!前腳我們商量完,後腳他就把機密泄露了出去?!”
周世忠怒視了趙楷一眼。
“這話,周某正想問殿下!”
周大將軍還要說話,有一艘小船貼近他的大船,小船上一人爬上甲板,撲通一聲跪在了周世忠麵前。
“大將軍,大事不好!”
“南人趁夜渡河,奇襲我楊集大營,圖河大營,我軍傷亡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