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響水大營。
沉毅已經到響水兩天時間了。
這兩天時間裡,沉毅跟蘇定薛威等人一起,詳細研究了淮河以北的情報。
等到駱勇又親自來了一趟,麵見了沉毅之後,沉老爺終於下定了決心,給漣水大營的淩肅,寫了一份手令。
手令送出去之後,沉毅便在響水大營升帳,然後掛起了他隨身攜帶的地圖。
此時的沉毅,雖然麵色如常,但是熟悉他的人多少都能夠感覺出來一些,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因此哪怕是薛威這種平日裡會跟他開玩笑的人,這會兒也收斂了心神,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聽沉毅講話。
此時,沉毅的手指在地圖上的洪澤湖,然後緩緩說道:“兩日之後,西線漣水大營的將士們,會乘船往西,從洪澤湖登陸北境,攻齊人的泗州。”
泗州,與宿遷挨著,在宿遷的正南邊。
沉老爺看了一眼眾人,繼續說道:“具體多少人數,我就不跟你們說了。”
上一次軍中出現了一個千戶反水,讓沉毅吃了個不小的虧,從那時候開始,他“開會”的時候,一些關鍵的數據便會隱去不提,不必要告知的信息,也都不會告知。
這一點,也正在慢慢成為淮安軍的傳統。
沉老爺緩緩說道:“這支軍隊,占據泗州之後,會直接北上,再一次攻宿遷。”
說到這裡,沉毅看向眾人,低聲道:“到時候,看響水大營正北的敵人動不動,如果他們去圍剿西線的將士,響水大營…”
“便立刻出動北上,直取海州!”
這些機密的計劃,沉毅並沒有細說,大概跟眾多千戶講了一下之後,沉老爺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緩緩說道:“再有就是,齊人已經畏懼我淮安兵鋒,不敢來犯,此戰要是打的好了,我便上書朝廷,將淮安軍劃分為三十個千戶營。”
現在的淮安軍有些臃腫,每個千戶營裡都有超過一千五百個人,顯然有些不太合理。
而新增十個千戶營,就意味著會多出一大批將領的坑位。
雖然在座的這些人都是千戶,但是不妨礙他們將沉毅的話傳達下去,多出十個千戶,一百個百戶的位置,足夠下麵的百戶以及總旗們激動了。
說到這裡,沉老爺揮了揮手道:“話就這麼多,薛威蘇定留下,其餘人都下去準備,船隻武器,還有火藥火炮之類,都下去備好,隨時準備動身。”
諸位千戶,包括萬鐘在內,都抱拳離開。
眾人離開之後,沉毅揮了揮手,示意薛威跟蘇定坐下。
兩個人落座之後,沉毅坐在主位上看這兩個人:“說說看法。”
薛威想笑一笑,但是他看了看沉毅的表情,發現沉老爺的心情可能不太好,於是便咳嗽了一聲,開口道:“沉公,這個屬下知道,屬下前些天才讀了關於這一計的兵書,叫作…”
“聲東擊西。”
沉毅微微皺眉,看向蘇定,無奈道:“還是蘇將軍你來說罷。”
蘇定低頭應是,然後開口道:“沉公,以末將看,您這麼安排,未必就真是聲東擊西的法子,如果是聲東擊西,那麼這個“西”應當是毫無動靜,蓄勢待發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大張旗鼓的備戰備船。”
沉老爺撫掌,感慨道:“蘇將軍還是心思縝密。”
沉毅看了一眼依舊沒有撤下去的地圖,開口道:“齊人的眼線很厲害,我們東西兩線同時動作,大概是瞞不過他們的,因此我也沒有想要瞞他們。”
“他們沿淮的兵力在防咱們,未嘗就不是咱們在拖著他們。”
“西線淩肅那裡動兵之後,如果海州沿淮的軍隊有所動作,那麼淩肅那邊就迅速後退,避開齊人兵鋒,東線這裡就可以趁虛而入,長驅直進。”
沉老爺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海州守淮的兵力不動,那麼我想,淩肅應該可以安然拿下泗州與宿遷。”
蘇定恭敬低頭道:“沉公這兩手都是實招,又都是虛招,用兵愈發高明了,屬下佩服。”
沉老爺搖頭,自嘲一笑:“少要說一些違心的話,我這個人不經誇。”
蘇定低頭笑道:“屬下說的話,誠心實意。”